第 81 章 打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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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公主出降後幾日,皇帝一直稱病未上朝理事。

倒不是什麼大病。皇帝年紀本就大了,近來傷感長女出嫁,又懷念成穆貴妃,心情不好,導致邪氣侵體。皇後勸他休息,別累出大病,皇帝也有將政事漸漸交給太子的意思,便以此為契機,命群臣凡事先稟報東宮,東宮無法決斷的再來請示。

「我夢見淑英了。」皇帝枕在皇後腿上小睡醒來。

「哦?」皇後輕柔地給他按著太陽穴,問道:「淑英過得可好?」

皇帝道:「淑英不大高興的樣子。」

皇後道:「淑英為什麼不高興?」

「我也不知道。起初以為她是氣惱我納了新妃子,哄了她一通,她還是不給我好臉色。我隻得挑一件喜事兒將話扯開,跟她說,鏡靜許給了李善長家。李家是一等國公,年祿四千石,子孫世襲。咱們鏡靜嫁過去,錦衣玉食,不會受委屈,而且子子孫孫都能安享富貴。」

皇後問:「淑英聽了之後怎麼說?」

皇帝沮喪道:「她不理我,轉身走了。」又睜眼問皇後:「鏡靜的這樁婚事,我辦得不好麼?」

皇後哄他道:「怎會?李家、還有李家那女婿,都是極好的。標兒和李祺相識這麼多年,不會看走眼。」

皇帝闔著眸子沉吟不語。過了一會兒,揚聲道:「馬仲良,可有奏章送來?」

馬仲良剛剛聽見了帝後對話,皇帝在此時喚他,他不免為李善長捏了把汗,但又不敢私藏奏章,便稟道:「回皇爺的話,有一份,剛到的。」

皇帝又將眼睛閉上,嗓音含含混混:「念念。」這話是對皇後說的。

馬仲良呈上奏章,皇後接過,看了一眼,遲遲未開口。

皇帝道:「又有誰彈劾誰了?」

皇後勉強一笑:「還真被你猜著了。」

「念吧。反正每天不是這個咬那個,就是那個咬這個。我聽聽,這次是哪個咬哪個。」

皇後便念道:「是禦史大夫汪廣洋和陳寧,聯名上書,劾奏太師韓國公李善長。文曰:……韓國公李善長位以太師,爵以上公,禮命之榮,冠乎文武,近令其子祺尚公主……善長受國厚恩,佯為愚戇,陛下以疾不視朝,亦無問候之敬……駙馬李祺,六日不朝……此可知善長家法之不修……請付法司,以正其罪,善長父子免冠待罪。」

大意是說,皇帝病到不能上朝,李家父子卻不聞不問。

皇帝聽完,眉頭動也不動,眼都不睜,「嗬」地乾笑了一聲。

皇後怕他被這奏章煽起怒火,忙道:「駙馬新婚,還在休沐,或許未曾聽說你病了。小兩口但凡知道你生病,以鏡靜的孝順,能不勸駙馬來朝見探望麼?又或許,是礙於沒到行朝見禮的日子,不便前來。鏡靜被淑英教得,自幼就守著禮法……」

皇帝笑道:「你不用怕,我又沒有怪罪鏡靜和女婿的意思。鏡靜是什麼樣的女兒,知女莫若父,我難道不知道麼?」

皇後道:「那你笑什麼?」

皇帝張開眼,望著房頂天花平棋格子上繪的彩鳳,笑道:「我想起劉伯溫。當年李善長犯了事,我要罰他,劉伯溫說李善長是丞相之才,雖然犯了小事,但為了他的大才,要留著用。劉伯溫告老還鄉前,又跟我品評人物。我問他,李善長之後,誰當丞相好,楊憲行不行。他說楊憲沒肚量。我又問他汪廣洋如何,他說汪廣洋肚量比楊憲還小。」說完閉著眼笑嘆:「劉伯溫眼睛毒吶……看人比我準,都被他說著了。」

皇後道:「難能可貴是他一片忠心。李善長將他擠走,他卻維護李善長;楊憲對他好,他卻直言楊憲的短處。陛下身邊,這樣公私分明、敢於直言的賢臣,越多越好,陛下不要嫌他們忠言逆耳。」

可惜劉基已死。皇帝一聲長嘆。

因他默然良久,皇後仍擔心他加重罪於李家,試探著問道:「汪廣洋彈劾之事,陛下怎麼看?」

「嗯?」皇帝笑道:「無非是李善長家最近日子過得太香,招人嫉恨了唄。他也真是的,賜婚給他的榮耀還不夠旁人羨慕的?非要再張揚顯擺,要在公主府邊上起一座大宅子,就怕別人不知道他家有錢,就怕別人不知道他受寵!」又問馬仲良:「此事太子怎麼說?」

馬仲良稟道:「太子殿下說,涉及朝廷棟梁,他不敢妄下論斷。」

皇帝不耐煩道:「去,問問太子,就說朕要聽他的意見。」

馬仲良領命去了。

皇帝嘟囔道:「這點決斷都沒有,畏畏縮縮。」

皇後道:「標兒謹慎罷了。你生什麼氣?你想一想,涉及國之重臣,若他自己不請示就做了決斷,你豈不更生氣?」

皇帝道:「也是。」

皇後道:「天家父子難做啊。難得你是個好父皇,不疑神疑鬼地懷疑他,但他也怕一不小心犯了父皇忌諱不是?這也是他的孝順之處,怕失了你們父子間的親睦。」

皇帝被她說得身心通暢,笑道:「我看,最難做的是皇帝老婆。你整天,又要護著女兒女婿,又要護著兒子,還想護著大臣。你累不累……難道我就是隻老虎,到處吃人?」

皇後笑道:「皇上愛民如子,自然不是老虎,但也需防微杜漸麼。我前兒還聽範孺人講呢,說『苛政猛於虎』……」又說出一篇治國的大道理來。皇帝眯著眼,笑著聽她囉嗦,等她囉嗦完了,笑道:「幸虧老朱當了皇帝,不然我見愉隻做一個小兵的老婆,豈不屈了才?」

皇後捏一捏他日漸鬆弛的腮邊肉,笑道:「做一個小兵的老婆又何妨。」

因是皇帝派人問,且聽說皇帝心情不好,太子不敢輕率命人傳話,親自跟來坤寧宮。

聽說太子來,皇帝總不好繼續歪在皇後腿上躺著,不情不願地起身,坐直了,皇後為他將衣裳理一理,才召見太子。

問太子怎麼看,太子道:「大罪不治,則法無以立。小過不赦,則人無所容。太師是國之大臣,失禮於父皇,且不能教好駙馬,確實有該罰之處,罰他,能彰顯我朝法度、重申上下尊卑。但兒臣想著,真要罰,也不宜過重,顯得皇家薄情苛刻。李善長不但追隨父皇多年,勤勤懇懇、用心國事,新近又結了親家。」

皇帝聽了,扭頭看一眼皇後,欣慰笑道:「兒子長大了。」吩咐翰林承旨道:「就按太子說的批復。不過後麵稍改一改,就說……就說『兩卿所彈劾之事,確實在理,但念及李善長追隨朕已有多年,便不妨寬宥』。奏章下發之後,抄送各部,務必讓百官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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