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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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薛晟隨駕回城。先行前往福寧堂向老太太請了安,才與長兄一道進了大夫人的院子。

南窗炕上,林氏和大奶奶楊氏分別落座兩端,大夫人病容憔悴,見兩子聯袂而來,不由露出一抹虛弱的笑來。

「這趟出城累壞了吧?來,快坐,給娘瞧瞧,又瘦了沒有?」

大夫人愛子心切,全沒當薛晟是個早已成家立業的大人,翹首等他近前,捧住他線條硬朗的下巴,細細端詳他的臉。

薛晟在外寡言端肅,處事狠辣果決,此際耐著性子任由母親磋磨,惹得楊氏和薛誠等人抿唇偷笑。

屋中氣氛輕鬆愉悅,母慈子孝說著體己之言,林氏坐在一隅,覺著自己始終都是個外人。

正這般想著,大夫人的聲音朝她的方向傳了過來。

「快去見見你媳婦兒,你才從任上回來沒幾日,又接連外出許多天,你媳婦兒茶飯不思念著你,回來怎能連句話也不說?」

薛晟目光淡淡掃過來,拗不過母親催促,簡短問候了一聲,「這些日子還好?」

林氏攥著袖角,渾身僵硬地站起身,一步步朝他走近,蹲身行禮,「勞五爺記掛,妾、妾一向都好……」

她努力維持著身為五奶奶的身份和體麵,強迫自己不要委屈,不要將情緒暴露於人前。

薛晟點點頭,移開視線,未做半分停留,轉回身坐在長兄下首,問起近些日子大夫人的健康狀況。

「我這是老毛病了,你們不必憂心我。」大夫人笑道,「老五好不容易從任上回來,往後可要時常留在家裡,多陪陪祖母,多陪陪你媳婦兒,文哥兒功課不好,幾個叔伯裡頭,他最怕你,還得你抽空多教導他才行。」

氤氳的光色下,大夫人的麵容瞧來格外寧和慈愛。她說起話來慢聲細語,顧傾從沒見過她焦急發火的樣子,便是對著下人,也是柔聲細語的好脾氣。隻是可憐這樣溫柔的人,命運對她太過殘酷。

薛晟上頭原還有個四哥,也是大夫人所出,長到十六歲那年,在外遇險暴斃。大夫人的病根便是那時落下的,這些年一直不見起色。

薛晟和薛誠兩兄弟,在外都是說一不二、眾星拱月般的人物,到了大夫人跟前,就像兩隻溫順的貓。

天色已晚,相聚片刻,大夫人便催促兩對小夫妻快些各自回院歇息。

夜晚的庭院中,花樹靜默,冷風狂嘯。林氏走在刻著蓮花紋樣的甬道上,屏住呼吸垂眸端詳地上那道頎長的影子。

深秋冰涼的夜露沁在光滑的緞子衣料上,林氏戰栗著,忐忑著,恐懼著,也期待著。

男人身量修長,落後兩步跟在她身後,影子的高度與她的幾乎持平。她刻意穩著步子,怕走得太快或太慢,驚擾了地上難得並立的兩個人影。

顧傾和忍冬各提著一盞風燈,茜紗籠著橙紅搖曳的火苗,光色氤氳如煙。

鼻端嗅到一抹極隱秘、極幽淡的香氣。涼絲絲的純淨,不張揚、不俗套,又纏綿不去,縈繞不散。薛晟側目看去,那樸素潔淨的姑娘不知何時走到他身側,僅與他半臂間距。

這抹幽香神秘又熟悉,那日他披過的氅衣,那晚他信手翻過的書卷……奇怪的是,林氏房裡常年隻熏沉香,為什麼這些物件裡,卻獨獨隻留下她身上這抹淺淡的印記。

竹雪館很快便到了,林氏緊張地扣著袖角,怕薛晟說出那句熟悉的「我還有事」。

她在門前停住步子,壓抑著紛亂的心緒回過頭去,「爺,您請……」

薛晟沒瞧她,提步跨入院裡。

林氏揪作一團的心髒,瞬間落回月匈腔。巨大的喜悅仿佛洶湧的浪潮肆意翻卷,她連呼吸都跟著變得急促起來。

步入房中,濃鬱的沉香綿綿密密鋪開。

薛晟坐在上首榻上,隨意地打量著這間屋子。

成婚後他甚少踏足這間房,起初倒也不是刻意冷落新婦,隻是二人實在算不上熟識,身邊乍然多了個女人,他有他的別扭和不便。

林氏心氣高,見他態度冷淡,便尋由頭與他找不痛快。成婚頭一年,夫妻倆的日子要多別扭有多別扭,很快,他就尋到個機會請旨外放,避去南邊。

原本對林氏,他心裡是覺虧欠的,囑咐長兄長嫂多加照拂,留下手裡數樣產業供她花用,也容忍她的族親上門索財借勢。情愛上頭他瞧得淡,無法許她以柔情,便願用護佑換她歡顏。

可隨著日漸了解,他待她卻越發冷下來。

林氏從沒想通過他的疏離到底是為什麼情由,而他也從來沒有言明過,夫妻兩人相處得便像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還不及,至少,他不會用厭惡的眼神去瞧旁人。

此刻林氏立在屋中,立在他眼前,盼著他目光掃過來,又怕迎上他那雙冰涼淡漠的眼。

屋中陳設早已不是當年他獨住時的模樣,嫩粉紗帳,大紅錦被,雕花架子床,細珠垂簾,描金妝台,錦繡屏風……空氣中飄著濃鬱的沉香,和女人身上價格不菲的脂粉香……

薛晟不言聲,林氏一時也尋不到合適的開場白,高傲如她,也難免求助般看向自己的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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