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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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窄袖,雲鬢皓腕,燈下美人眼波如水,盈盈一片溫柔。

香氣愈發濃洌,清冷而甘醇,像淬了寒冰的美酒,別有一番滋味。

他抬眸凝望她,沒有回避她眼底的波光,唇輕啟,按住酒樽問出長久以來的困惑,「你用的是什麼香?」

從未在任何地方,任何人身上,嗅到過同樣的味道。仿佛烙刻了她的印跡,是獨屬於她一人的隱秘。

「這個麼?」她揚揚眉,執樽的手腕輕抬,湊近他高挺的鼻尖,「我給它取名字,叫『袖中雪』。」

時常洗濯的衣料異常柔軟,淡青色繡著小朵玉蘭花的袖角中透出一抹霜白的中衣繡緣,再內便是潔淨如玉的手腕。常年勞苦,她那雙手生得慘不忍睹,腕上肌膚卻滑膩如膏脂,上回也是在這間靜室中,他曾按住她手腕為她換藥……

身為婢女,不可隨意用香料,若是主子不喜,或覺著妖調不規矩,下場都不會好。極淡極淡的香氣,也隻敢抹在衣裳覆住的手腕裡。

可若稱作是袖中雪,這香還差了些許意思,倒是那截潤白的腕子,可如此作名……

燈影杳杳,孤男寡女暗室獨對,又豈生不出幾許渾濁的綺麗來。

可不等他露出厭惡親近的表情,她就已經倏然挪開身子,退出老遠,隔著矮案斟了一盞冒著熱氣的醇酒,「都是不值錢的香料,自己調著玩的,五爺見笑了。」

他再瞧她眸色,乾淨澄澈如舊,動作端莊持正,不帶半點妖媚之色。

仿佛方才一瞬掠過心頭的異樣感,隻是他錯會的誤解。

她將酒樽推到他身前,見他平靜注視著樽內的酒液,似乎並不準備承情賞臉。

她坐直了些,有些遺憾地抿了抿嘴。

薛晟靠坐在榻圍上,十分輕易便能猜出她的心意,他挽袖輕點著膝頭,淡聲道:「你欲飲一樽?」

她麵上立時露出驚喜的神色來,聲音也不由放大了些,「可以嗎?」

原來倒也不是要為他慶賀,是姑娘自己的酒癮犯了,他喝與不喝,於她不打緊的。

玉蛾醇味甘,入口清爽,回味醇厚,酒氣飄香,本是佳釀。隻是後勁極大,便是九尺莽漢,飲上半壺,也難免醉至昏昏。林氏準備的東西自然從來都不簡單,鹿血羹、參茸湯,玉蛾醇,樣樣心思昭然。

薛晟不動聲色,膝頭扣著的指尖輕躍,彎唇道:「你可自便,不必拘謹。」

她穿得單薄,屋裡雖生了火盆,也仍難驅淨寒意,又坐在窗前的榻上,冷風不時透過窗格細縫滲進來,冷得人手腳都難以伸展。

他在庭院裡散步的時候,她就已經在此等候著了,飲一樽酒,驅驅寒,應當也不打緊……薛晟見她小心湊近酒樽,十指交握住樽身,酒至唇邊似乎想到什麼,望了他一眼,而後作出敬酒的樣子,「奴婢賀五爺升遷之喜。」

朱唇薄而柔嫩,微啟,露出珍珠般白潔的細齒,也隻是一瞬,……酒樽抵住下唇,揚起精巧可愛的下巴,微微一聲咕噥……

一滴未能入口的酒液順著下巴一路滑至修長柔滑的頸,延伸過優美的線條,落進潔白中衣的交領裡。

薛晟別過眼,麵色平靜如冰封的湖麵。內裡一霎湧起的熱浪陌生而難言。這怪異的感受他還來不及細細思索,很快又歸於一片平靜無波。

顧傾隻飲一樽,見好就收,她還記著自己為奴的本分,輕手輕腳收了自己那隻酒樽,知道他必不會飲食林氏送來的東西,動作麻利地將食盒收撿好,擺在落地罩外頭。

回轉身來,卻見薛晟沒有動。

他還靠在適才與她說話的榻上,手裡多了卷書,正是適才被他收起來的那本據說有些邪性的野史。

顧傾沒有湊過去擾他,即便書被奪走,也仍有許多法子打發自己無聊的時光。

她走去屋外燒了一壺水,托腮坐在小爐邊上,瞧火苗一息一息地躥上又回落。

薛晟目光留在書頁上那行頗粗鄙的描寫上。

「帝有疾,太子熙入宮探之。窺夫人華氏性溫而形媚,誘至東亭……」

那抹奇異的,莫名的燥意含在舌尖,帶來絲絲縷縷的不適之感。他端起麵前的盞飲了一口水液,入口甘溫,原是那樽玉蛾醇。

薛晟閉了閉眼,起身掀開窗,將手裡的書卷扔了出去。

冷風湧入,周身不寧的氣息安定下來。他轉身走回書案前,將屜中帛卷抽出慢慢看了起來。

不記得看了多久的大燕刑典,夜色深沉,瞧一眼更漏,已是子時一刻。敞開的窗吹熄了炭盆,他素來習慣陰冷的天氣,倒不覺冰寒。

月要背微酸,索性合書起身行走。

若不是在落地罩前隔簾瞧見那個纖細的背影,他幾乎忘了這片空間內還有第二個人存在。

她伏在爐旁的桌案上,平靜地一動不動。

緩步走過去,繞到側邊,把快要燒乾的銅壺從爐火上取下來。

直身的瞬間,視線不經意落在她纖長濃密的羽睫上。

像是受過良好的教育,她的睡相很好。呼吸綿和均勻,嬌小的朱唇抿著,歪頭枕在手臂上,挺翹的小鼻尖十分惹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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