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2 / 2)
欒氏閒下來,約了傾城去逛廟會,每逢佳節,人們總需要有個去處放鬆一番。
欒氏在送子觀音前虔誠跪拜,雖早對自己的肚子不做幻想,其實心內仍有幾分遺憾。
她不是不喜歡孩子承吹膝下,隻是身體不允許,常被人拿肚子說事,她亦感到厭煩無力。
起身走出大殿,望著三三兩兩結伴出行的往來行人,欒氏想到傾城獨自一人離京遠來雲州,「妹子,過年過節不怕冷清?怎麼不給自己再找個伴呢?」傾城笑道:「緣分未到,什麼時候遇上了那個想嫁的人再算吧。
」不是沒人給她說過嫌提過親,四令即是熱心腸,她甫一到雲州,就有不少人明裡暗裡打聽。
雲州民風淳樸,寡婦二嫁亦是常事,她身畔未帶子嗣,「再婚」絲毫不受阻滯。
前頭街上一名鐵匠,也早早放出話來,說願意許她一個安妥的家。
傾城還沒考慮過自己的終身事,眼前安身立命方為她所追求的根本。
她想靠自己的能力試練一番,活出個樣子來,有沒有男人相伴,並不在她的考量範圍。
幾封書信寄出去,猶如石沉大海。
薛晟其實也沒想過單憑幾封信就能打開她的芳心。
他知道她一路走來不易,也知道她的防備心比尋常人更重,受過太多苦的人,總是輕易相信他人的真心。
他有耐心慢慢等。
隻是等待的過程,總是伴著無能為力的痛苦。
這年的元夕落了雪。
薛晟在家宴上飲了幾盞酒,緩步踱回鳳隱閣。
十歲這個時候,他和師母女兒們書式誰千世府過淚方的一去歹這個時候,他和傾城在職城撈手共發過溫存的一夜。
他站在階前沉默望著漫天的大雪。
那些酒酣耳熱之際說過的情話仿佛還在耳畔回盪。
他側過頭望著女孩動人嫵艷的麵容,她站在城樓上踮起腳尖,主動輕口勿他乾淨硬朗的臉頰。
她勾住他的臂彎,將自己投進他的懷抱裡。
他記得自己剎那悸動的心跳。
他開口喚她的名字,「傾城……」伸出手掌,身畔那個影子空了去,回廊下雪花冰涼,掌心裡一捧雪籽漸漸融化去。
空盪盪的回廊,空盪盪的心。
思念如狂。
他倚在朱紅的廊柱上,閉目苦笑。
**公事不忙的時候,他也會前往雲州走一走。
去看看她幼時的故土,沿著她走過的足跡漫步。
他無言遠遠跟在她身後,瞧她在街邊的攤檔上買零食,與鄰人駐足在橋上看風景。
遇過她當街蹲跪下來為臨產的婦人把脈,遮起簡易的圍牆幫人接生。
撞上她被街上醉酒的閒漢騷擾,瞧她拾起木棍把人打得落荒而逃。
雲州的顧傾城比京城的顧傾更鮮活,更明快。
他喜歡瞧見她忙碌而充實的模樣。
不能不承認,這樣的日子遠比宅門裡爭寵奪愛假意奉承更有滋味。
她不該是被關在後院裡的女人。
她天生屬於雲州,屬於自由。
薛晟想,這大概是自己有生以來,第二回動情。
為同一個女人,為她不同的性情兩麵。
他回到住所,忍不住又提起筆。
「媒人為你說的那樁婚事,吾以為不妥,竇君行事粗鄙,非卿良配……」「鬧事的醉漢已告官,衙門承諾,會對閒散人員強加管束,以免為患良民……」「傾城,今日仿佛比昨日更多欣賞你一點……」「何時能與我說句話,便是不願言語,停留兩步,允我多望你兩眼也是好的……」他笨拙而熱烈的表達著自己的情感。
盡量不打擾她的生活,又處處關照她的需要。
他的存在太明顯,實在很難忽視他的存在。
就連襲氏也會問起,「上回那個幫咱們修門梁的人是誰?我瞧他隔段日子就來,坐在對麵的茶樓上瞧咱們的醫館,一瞧就是好幾日。
」傾城說:「不認識,不必理會的。
」她埋頭研磨藥材,在心裡默默嘆氣。
她沒想到,薛晟是這樣難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