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引蛇出洞（1 / 2）
巴西郡，閬中城。 在太守府上，龔壯與譙秀飲茶，談論最近探子從成都傳來的消息： 「最近長安又調了一千人入成都，聽說有要人在其中，不知是溫嶠還是卞壼。此外，可能是因為長安來的那個要人建議，桓宣決定在成都舉士，日期就在九月初十。」
「什麼？桓宣要在成都舉事？」
聽聞龔壯從成都傳來的最新消息，譙秀一臉茫然：「他要做鍾會？」
「不是舉事，是舉士，士人的士」，龔壯也是第一回聽說這件事情：「桓宣要在成都選拔本地郡縣的賢才，若確有才能，即可選拔為官。」
譙秀立刻明白了，這不就是漢朝的察舉製？ 「如是可稱美哉，若真施行下去，我們還造反乾什麼！龔兄先前抱怨蜀地才俊不得重用，現在看來，成都到底還是要靠本地賢才的嘛。隻是有一事不解，為何說在成都選拔，難道不是各地太守推舉麼？」
「太守！」
見譙秀還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龔壯簡直要急得跳腳：「桓宣要召各地的賢才到成都，隻有經過他們的考試，和他本人親自過問，方才算選拔通過。 「若真是如此，各地的人才不論出身，哪怕是寒士，甚至五鬥米道的道人，也和我們的子弟在同場選拔——這是釜底抽薪的計謀，若長此以往，就沒有什麼士族了！」
譙秀按住龔壯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不要著急，這種情況還是有利於蜀地世家的。論家學傳承，誰比得過我們？桓宣要在成都舉士，那就由他去好了。」
龔壯搖著腦袋，嘆了口氣，坐下來，端起茶杯：「太守不知道，成都已經出了舉士的試綱，不考察經史之學，唯有識字、算術二項而已，篩出足夠多的人，再由桓宣本人親自過問。 「你說說看，我們的家學在此又有何用？隻要桓宣高興，可以選一堆他喜歡的寒士，來分散我們世家的權力。此外，聽說成都剛剛重新任用了李雄手下的王達、費黑二人，這對我們可不是好消息！」
譙秀這才徹底明白龔壯為何擔憂，這次雖曰舉士，但和漢代的察舉製不同，推舉士人的權力不在各地郡守、縣令，而是在於成都。 那麼舉士的標準就全憑桓宣，不，是那個從長安來的「要人」決定。而長安來的「要人」，又顯然是在貫徹桓景的意思。 萬一桓景的意思就是為了拉攏五鬥米道信徒、李雄舊部還有廣大寒士，那麼完全可以在「麵試」時把自己這些蜀地世家的子弟以各種理由排除在外，那麼世家可就真的要進一步邊緣化了。 雖然如此，譙秀也不敢貿然行事，龔壯幾次三番勸說他起兵造反，他先前既未同意，也不反對，隻是任由龔壯私下放手去做。 到了現在，他反而擔心龔壯會因為事態愈發緊急而獨走，讓他難辦： 「龔兄，你若要行動，看來得先等待些時日了。現在長安要人在成都為桓宣拿主意，各地士人都要進成都，如果我們巴西郡貿然起兵，那麼各地士人就無人響應了。」
龔壯徹底坐不住了，將茶杯砸在幾案上，起身揪住譙秀的衣領： 「太守！等成都選拔了足夠的人手安置在各郡縣，收編了李雄舊部，又平定了各地的叛亂，等到兵力充足時，一定會拿我們開刀！ 「何況，現在劉遐也已經集結兵力在向酉陽開進，時間不等人，等酉陽、褒中重新被桓景的人拿下，蜀中安定下來，那麼就再無機會了。」
譙秀將龔壯的手用力挪開，表情頗為不悅：「先前是龔兄你說要反，可是奔走各郡縣數日，除了傳了些劉遐在漢豐縣的謠言，將土斷的可能誇大一番，鬧得人心惶惶，還做了什麼呢？你就算再不滿，現在還有什麼計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