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舉士前夜（1 / 2）
十日之後，九月初三，成都。 雖然這次求賢令來得倉促，然而在桓景出發時就已經知會各縣，所以時間勉強還算夠。現在各縣報名的三千人中，實際抵達成都赴試者有兩千餘人。 而如果加上這些人大大小小的隨從，一時聚集成都的外來人士約有萬人之多，其中還混雜來做生意的行商和純粹是為了看熱鬧的人群。 而龔壯手下的龔節等人也扮作應試者而來，而準備借機起事的親隨也混入了城內。至於龔壯自己，則早早前去聯絡廣漢郡以田祥為首的一眾豪族，相約共同起事。 「若是田兄在廣漢郡率先起事，桓宣必然出兵於外，來征討田兄，而乘著成都城中空虛。吾族弟龔節及世家中忠義者，則可於成都城中豪傑一起，一舉拿下成都。」
「我在廣漢郡起事，君去巴西郡起事，則桓宣以六千之眾，疲於奔命，必敗！」
田祥拍著月匈脯：「巴蜀是我蜀地世家的蜀地，此次行動必能成事。」
「隻是廣漢郡離成都最近，恐怕要首當其沖。」
龔壯最後試探著田祥的決心。 「鄙人已經為這一天準備了數年了。當初李雄在位時，鄙人就暗養死士數百，修繕塢堡。現在李雄倒了，鄙人又乘亂收聚了千餘李雄舊部，加上廣漢郡各豪傑的家丁，合兩三千人。靠著塢堡足夠頂上一陣了，隻是鄙人的妻兒，還望……」 龔壯拱手道：「田兄真有類先祖田橫、田榮。放心，弟必不負囑托，護送爾妻兒回巴西郡。」
他一邊做出感激之態，一邊心中暗喜：頂在前麵送死的莽夫找好了。 於是當夜，他和田祥為首的諸位廣漢郡豪傑歃血為盟，就離開了廣漢郡，來到成都北麵的新都郡，通過信件遙控指揮城中的龔節等人，往往一個上午，就能答復一次。 而在龔壯離開之後，廣漢郡就按照龔壯先前的計劃發起叛亂，田祥舉兵圍攻雒城廣漢郡治。郡中太守馮安手下之有三百人馬，見勢不妙，趕緊撤入雒城內城，與叛軍相持。 馮安本是李頭部乞活軍軍官出身，後來在和樊雅的大戰後，就脫離乞活軍跟了白雲塢，算是老資格的新軍嫡係部下了。所以靠著歷次守城的經驗，他憑借三百人，加上堅固的內城城牆和充足的補給堅持了下來。叛軍雖然以十倍之眾，卻不能攻克。 而求救的信息按照先前就約定好的旗語，迅速傳到成都。 於是幾乎在叛亂的當天，九月初三晚上，桓景就在成都接到了廣漢郡叛亂的消息，因為編碼限製，隻有短短一句話： 「賊約三千攻雒，我軍避於內城，賊勢散亂，可破！」
讀完破譯的信件，桓宣聽聞這幾個月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組織叛軍，不禁有些羞愧：「廣漢離成都不過百裡，弟不能察其反狀，至於如此。」
桓景心情平靜，安撫他的弟弟： 「賊眾能聚集三千人，雖然估計大部分是幾乎不能戰的家丁部曲，但肯定還是準備了很久的，光是陰養死士這點，就必然是從李雄治理的時候開始了。廣漢郡隻有三百人，沒有察覺當地世家的陰謀，很正常。」
見兄長沒有怪罪自己，桓宣重新慷慨激昂地提議： 「馮安既然說叛軍散亂，弟請盡起大軍，速平廣漢！也算將功補過。若是拖下去，恐怕成都人心浮動，舉士也無法進行了。」
「且慢！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輕動。」
桓景知道弟弟急於請戰，但他並不著急，而是在思考暗處的敵人下一步是什麼。 廣漢郡離蜀郡如此之近，人口眾多，消息傳播速度極快。叛軍首領靠著三千家丁，連內城都攻不破，可見如果遇到桓宣迅速前去救援的正規軍，基本就是送死。 但敵人竟然敢於主動送死，可見其必有後手，目標不隻是區區一個雒城而已。那麼眼下，整個巴蜀的關注點都在舉士這件事情上，都在成都。 「叛軍的目標並不隻是廣漢一郡，而是在成都。否則為何準備這麼久，卻早不發難，晚不發難，偏偏挑了我們在成都舉士的時候？」
桓宣得知兄長的意圖，更加羞愧了： 「是弟莽撞了，成都如今入城之人魚龍混雜，確實容易出事。」
「弟弟若去廣漢平叛，隻可帶三千人，也足夠平叛了。剩下四千人依然留在成都，以保萬全。」
桓景做出了決定：「出城一定要大張旗鼓，做出一副全軍出動的樣子，也一定要讓全城知道，你已經出城了，然後把城中事務全交給溫太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