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囚徒困境（1 / 2）
三個時辰很快過去了，龔壯從一開始閉口不言，到漸漸打開話匣子，話題也從家長裡短，變換到了他還有西川世家在成國治下的處境。 而常璩身後的文吏已經換了兩班，對於口供的記錄始終沒斷。 此時已經入夜，常璩命人秉燭而入，依然要繼續和龔壯攀談。而龔壯已經感到疲憊不堪，終於有些不耐煩了： 「今日審訊到底有完沒完！」
常璩隻推說： 「足下還什麼都沒招，若是不能審問到足夠多的東西，我們也很為難。至少做樣子也再聊一個時辰吧，否則桓大將軍會怪罪的。」
見常璩作為蜀地世家後生，龔壯不忍為難，加上兩人相談還算投機，他於是又強打精神，聊了一個時辰。 時間已至深夜，常璩見漏壺上的時刻已到，於是拱手說：「不才今日之事已經結束了，告辭。」
說罷，常璩轉身離去，留下昏昏欲睡的龔壯。接下來該把自己放回牢房裡了吧，他心中盤算了一番，至少沒有透露任何敏感的消息。蛇公在背後謀劃之事，自己和譙秀共謀之事，還有蜀地各世家之間在叛亂前的串通，自己都沒有說。 即使在說到自己往事時，不得不涉及到各個世家之間的聯係時，龔壯也用一些謊話圓了過去。甚至連自己的妻兒也用假名糊弄了過去，而或許是因為不熟悉 他暗暗得意，看來桓景的審訊也不過如此，連用刑都沒有，故作仁厚，反倒是給了自己輕易混過去的機會。 隻是他在原地等了半晌，卻不見有人來押他會牢房。 昏昏沉沉之中，鐵柵之外，又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捧著油燈進來。此人依舊帶著麵具，麵具在燈光之下，分為陰森。而書記官也又換了一個，在昏暗的燈火下看不清麵目。 「龔壯！爾身為巴西郡郡丞，為何不好好在巴西郡為官，反而來到成都作亂？」
又是同樣的開場白！龔壯猛然回憶起常璩剛剛進來時候的情景，也是這樣的一聲當頭斷喝。 「足下又是何出身，也是最近被桓景選拔為官，派過來審訊的麼？」
他嬉皮笑臉地問道，對於審訊官已經沒有什麼戒備了。 「我問你，你妻子姓什麼？你兒子叫什麼？」
「吾妻姓黃，吾隻有一兒，叫龔度。」
龔壯又隨口編了一個名字，自以為對抗審訊，已是輕車熟路：「別裝模做樣了，我們再聊一會兒，把時間混過去吧！」
審訊官聲如洪鍾，厲聲叱喝道： 「大膽狂徒，居然連自己妻兒的名字都編！方才你分明說妻子姓陳，兒子叫龔度。再說一遍，你妻子姓什麼？你兒子叫什麼？」
「姓……姓何。兒子叫龔度。」
「當真？」
「當真。」
隨後審訊官轉頭命書記官將此事記下。 而開頭就被厲聲叱喝一番的龔壯，這時才恍然大悟，之前自己的所有回答，都被書記官記錄在側。原來方才常璩僅僅是為了撬開他的嘴巴，現在新來的審訊官正在逐句逐句對細節，找出他口供的漏洞。 「你家和譙家是什麼關係？」
「有些遠親罷了，一起在巴西郡起事，後來又……」 還沒等龔壯說完話，審訊官立刻嚴厲地打斷了他：「口供上說你們母親就是譙家人，怎麼可能是遠親？你是想隱瞞什麼嗎？」
他轉頭向書記官說到：「用朱筆把龔壯和譙家的關係記下！」
龔壯噤口不言，打算再用沉默這一招混過去。誰知審訊官的下一句話就讓他不再敢沉默了： 「巴西郡郡守的清白就在你一人了。現在你有意隱瞞，那麼譙秀就會被牽連了！再問你一次，龔家和譙家什麼關係。」
「是……是世交。」
龔壯見審訊官已經開始懷疑譙秀在此中的角色，擔心因此牽扯出嘴巴並不牢靠的譙秀。加上龔壯確實把譙秀當成知己，擔心他因此被牽連，於是趕緊承認自己和譙秀兩家是世交，打算通過說出部分實話來瞞天過海。 「既是世交，又是同僚。反叛的計劃，譙太守是知？是不知？」
「不知，我沒有告訴他。」
「口供上說，你和譙秀為友，又為同僚。到任後，知無不言。你的密謀，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密謀的時候已經離開了巴西郡，所以譙太守不知。」
龔壯趕緊又撒了個謊，編出了一個不在場證明。 「好，暫且相信你。」
審訊官轉頭麵向文吏：「記下來！」
「蛇公是誰？」
見審訊官冷不丁地冒出這樣的問題，龔壯愣了幾秒，方才猶豫著回答： 「不知道。」
「再想想看？」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