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厲兵秣馬(本卷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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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很快到了這年十二月,果然如桓景和王導預想的那樣,石虎聽說潁川郡和襄城郡被郗鑒攻克,後方出事,於是不敢托大,立刻撤軍。  石虎深知經過對忠於石勒的勢力、還有河北士族的清洗,自己手下已經沒有多少能夠治理地方的官吏,於是他從一開始就並沒有存多少占地的心思。  所以這次南下,他部下的羯胡軍隊隻在淮南匆匆燒殺劫掠一番,就帶著財寶從廣陵一帶退過淮河,隻是取了淮北彭城之地。  在石虎退軍之後,隻有蘇峻成了最大的輸家,由於王敦並不響應他的求援,所以經過幾次被石虎大敗後,蘇峻從坐擁青徐二郡,數萬兵馬,最終到了隻剩下困守廣陵城中數千守軍的地步。  若不是桓景派郗鑒進攻石虎後方,逼得石虎提早退兵,恐怕連廣陵城也要淪陷了。  而在提心吊膽地等著石虎撤軍之後,保全了所有軍力的王敦也沒閒著,他一聽說司馬煥急病而死,就在錢鳳的建議下,興致勃勃地準備順流而下,威逼建康。  而王導則密切監視著王敦的行動,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麵在京口臨時募兵,一麵連番派人送信到桓景處,勸他南下,言辭愈發迫切。  這些書信由王導的使節乘快馬從建康出發,繞開關卡,連同在壽春探子的情報,都匯總到桓景的案頭。  聽說王導紆尊降貴遣使前來求救,自卞壼以下,眾人大多認為這是一個一舉消滅王敦勢力,奪取荊揚的大好機會:這次既有大義名分,又可與王導從兩方麵進攻王敦。  於是他們紛紛勸桓景立刻發兵南下,救援王導。  然而麵對部下急切的建言,桓景卻並不著急,而是力排眾議:  「諸位放心,王敦拿不下建康。他連在石虎南下時救援蘇峻都不敢,又怎麼敢放著空虛的荊州和壽春,南下襲取建康?  」而我若是立刻南下進攻王敦,還必須答應王導的條件,那麼反倒成了王導的馬前卒。不妨再磨一磨王導的傲氣,告訴他的使節,隻要他還談條件,我就並不急於南下。  「現在此二人都忌憚於我,不敢肆意妄為,不妨再讓他們耗耗。而我軍的將士還沒準備好出征,可以先厲兵秣馬一段時間,再行南下之議。」

  桓景明白:真正的威懾,永遠存在於引而未發的時候。現在糧草還需再積蓄,戰船也還需建造,關中和河東也尚在恢復之中,所以並不是出擊的完美時刻。  要麼不戰,一旦出戰,則必然是雷霆一擊。  而在此之前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無非是引而不發,震懾住對手罷了。  在與郗鑒會和後,他留下萬人讓郗鑒把守潁川、襄城二郡,自己則帶著中軍主力加上東軍中精銳共四萬人馬,來到南陽,與鄧嶽的一萬南軍會和。  果然如桓景所料,一聽說桓景率大軍來到南陽,既可南下攻襄陽,又可東進沿淮河攻壽春。本來準備進攻建康的王敦,反而因此被嚇住,不敢前進了。  而於此同時,在被晾了一個月之後,王導新送來的書信中,也已經答應去掉「江東士族土地與地方製度,一概奉大晉成例,不得輕動」,和「鄭阿春收司馬紹為養子,仍為大晉太後」這兩個條件,僅僅留下了讓他仍為丞相的要求,隻求桓景快些發兵。  見王敦駐足不前,王導自廢條件,卞壼這才明白桓景的良苦用心:  「大將軍真是妙算,以不變應萬變。現在看來王導已經無計可施了,隻好答應了我們的條件。隻是如果再不進軍,恐怕王敦耐心終究是有限的,真個要把建康打下來了!現在大軍在南陽已經會和,正是出兵襄陽的時候。」

  桓景搖搖頭,依然保持先前定力:  「不急,王敦此人,外貪戾而內懦弱。隻要王導再答應我們最後一個要求,那麼王敦也是萬萬不敢貿然進軍的。」

  桓景已經扌莫清了王敦的態度,他確實是貪婪暴戾,也確實是冷血無情,然而此人終究在內心裡還是懦弱的,而且目光短淺,不敢放開手腳,屬於乾大事而惜身的類型。  在原時空,王敦即使第一次叛亂成功,也不敢行篡逆之事,僅僅殺了一些士人,就又退回江州了事,根本沒有鞏固第一次叛亂的成果。而在原時空的第二次叛亂,王敦甚至在中途病死之時,勸弟弟和侄子中途放棄叛亂。  這樣一個首鼠兩端的人,是斷然不敢拋棄在江州、荊州的一切,去到建康爭個勝敗的。  所以,桓景依舊按照先前的計劃行事,僅僅是派人回復王導,反過來提出了一個條件:讓王導在建康尊司馬紹為帝,否則就不進軍。  王導接到書信之後,幾乎難得的暴怒了:靠著蛇公的威勢,從來隻有他要挾別人的份,這可是來到建康之後,他頭一回被要挾。  但麵對建康兵力薄弱的事實,他很快平息了心境。最終王導還是借太後鄭阿春的名義發出詔令,稱願意以「先帝皇後」的稱號,辭去「太後」一位。隨後建康城改旗易幟,尊司馬紹為帝,改用建興年號。  消息很快傳回宛城,桓景接到探子來報,笑道:  「看來王導終於服軟了。」

  這樣一來,王導終於是服軟,但也終於算是安全了。  不發一兵一卒,建康徹底進入了自己的陣營;而王敦即使如此,仍然不敢撕破臉,可見其無能為也!  在確認建康終於尊司馬紹為帝之後,桓景這才命遊子遠把司馬紹從長安「護送」到南陽。一來可以有大義名分,二來也消除了後方最後一點不安定因素。  隨後,以「天子親征,討伐逆賊王敦」的名義,桓景帶著司馬紹,還有加上鄧嶽所部的五萬大軍,在襄陽以北百裡的新野縣屯駐下來。  不過,在抵達新野之後,大軍隻是整日操練,但並不進軍。  與此同時,桓宣也接到命令,將軍隊移駐永安白帝城,督造艦船,做出隨時順流而下,直取夷陵的勢頭。  兩支大兵團貼著邊境日夜操練,哪怕傻子都看得出來,桓景這是要對江東動手了。  何況這個時候,一篇譴責王敦弒殺司馬煥的檄文,也傳遍了壽春和整個江州荊州。從這種傳播速度,還有從當地收繳而來的檄文信箋的字體來看,怎麼看都是桓景的手筆。  但檄文卻是以為太後聲討逆賊的名義發出的。弒君、太後密詔這些要素使得壽春、荊州、江州人心動搖,當地士族都在議論建康發生的事情,懷疑王敦已有篡逆之意。  加上王導在建康遙尊司馬紹為帝,這更加讓王敦的名分岌岌可危。  這些消息讓王敦整日不安,先是集結大軍,又是建康策應,再到傳檄討逆,他分明感到桓景和王導的勢力像蟒蛇纏繞獵物一樣慢慢收緊,而他無能為力。  他根本不敢離開壽春半步,又不願分兵給駐守襄陽的周撫,讓周撫坐大。隻能坐守壽春,眼看著流言四起,但毫無辦法。  最後,他隻好找來謀主錢鳳、沈充商議對策。  「桓景集兵於新野,旦夕可克襄陽。而王茂弘又在建康把持朝政,大肆編造謠言,真是兩頭為難!諸位有何看法。」

  錢鳳早就不滿王敦優柔寡斷遲遲不敢進兵建康,於是進言道:「大將軍有兵馬八萬,加上王含、王廙二人的軍隊,有不下十萬。加上江州糧草足備,復何憂也?隻需率大軍東進,則建康必克。」

  沈充則表示反對:「我軍軍馬不如桓景兵精。桓景可力敵石虎,而我軍則不敢邁出壽春一步,隻可靠著數量,勉強和桓景對峙,讓他不敢南下。  「而若是率軍東進,那麼桓景趁勢可取荊州、江州,如此一來二州不復為大將軍所有也!」

  王敦不是不知道自己部下兵弱,但奈何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放任王導在建康堂而皇之地遙尊司馬紹為帝,長期來看,必然導致自己內部離心離德:  「可現在建康的天子已經是司馬紹了。我們再不進軍,難道等著桓景以討逆為名,把我們作為叛賊刻在恥辱柱上嗎?」

  沈充支吾片刻,勉強答道:「胳膊擰不過大腿,現在大勢在桓景一方,除了以靜待變,沒有其他辦法。」

  「不然,任人而已,豈在兵精與否?你要投降,不要帶上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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