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疑神疑鬼（1 / 2）
杜少卿頗覺耳熟，腳下不由微頓，回身看去。 二十丈開外的一處攤後，盤坐了位美貌女修，正是德杏林的掌櫃——上官依雲。 去年，局勢尚未如此緊張，到青蒼坊市倒騰靈藥，沒有風險，頗為好賺，他借方憐容的臉麵，到德杏林收取了兩批靈藥，與這名築基女修也算結有幾分交情。 他抬步上前，笑容滿麵，拱手道：「數月未見，上官道友越發光彩照人，哈哈……」 上官依雲笑著頷首：「妾身豈敢得杜道友謬贊，咯咯，遠比不上三位杜夫人唉。」
杜少卿蹲在攤前寒暄幾句，掃眼攤中一大堆靈藥，笑道：「這是？」
上官依雲與他做了兩筆買賣，經手過十六萬靈石，事後沒有一絲麻煩，極為順利，遂也未隱瞞，傳音道來。 「兩月前，妾身接手幾位同道的大筆存貨，原想著靈藥行情極好，來草市快快換出，總能為幾名弟子賺取些修煉用度。」
「豈料，哎，詢價的道友極多，出手的卻沒有幾位！」
「妾身未聽取杜道友早日的良言，實是悔不該唉……」 杜少卿聽她顧自嘆息一番，點頭連連，傳音道：「現今靈藥的行情，較兩月前，當漲有半成，利潤頗足，置辦一批歸元丹定然無慮，莫非……道友想以市價出手？」
上官依雲眼眸微亮，詳細言來： 「這批貨，不少於前兩批，低於市價三分，妾身就願出手，隻是在此枯守了兩月，尚未換出四成，反白白浪費了修行時間。」
杜少卿隱知其意，現今邪修頻頻滋事，怎敢犯險去青蒼坊市？ 本就是薄利的買賣，損了性命，得不償失！ 且陸師姐存有20萬的低價靈藥，都未出手，哪敢接手高價靈藥？ 他念及昔日的交情，誠懇道：「這種倒騰的買賣，量大，利就足，道友作價再低一兩分，必能極快換出，或是令弟子來此守候，大可在鋪中靜心修行。」
上官依雲遠奔赴萬裡之遙，搜羅來靈藥，途中所冒的風險極高，花銷也不少，若不能盡數倒手給大主顧，在草市零零散散換出，自要求取厚利。 至於那幾位弟子，不太省事，貪墨了靈石，還要花心思善後…… 她頓有失望，笑吟吟道：「杜道友所言極是，妾身定會仔細斟酌。」
杜少卿應付場麵而已，哪會管她如何行事，閒敘一陣，隨口問來：「道友交遊廣闊，可知這常陽坊市內，有無喚作『雪翎堂』的鋪麵？」
「雪翎堂！」
上官依雲籠在長袖裡的兩手一緊，略有猶豫。 此人僅有練氣境修為，卻在紫陽館方掌櫃那裡極有臉麵，她雖為築基修士，仍不願輕易得罪，往後或能再做幾筆好買賣。 頷首言道：「當在坊市西麵的萬華坊，妾身與他家阮掌櫃，曾有過幾麵之緣……而已。」
「哦？」
杜少卿心下暗奇。 五個月前，他與陸安晴師徒去平康坊市，出了常陽坊市千餘裡，曾遇四名築基修士尾隨，反被陸安晴在山穀埋伏，禦符殲滅了兩人，餘下兩人見機不妙，倉皇逃脫。 這種沒頭沒尾的鬥法，在修行界極為常見，又極慘烈，不外乎是一方窺覬另一方修士的家當、功法/術法、寶物等，想做沒本錢的買賣，就看雙方誰的手段高明，誰下手更狠，絕不會留情。 至於事後？ 若無幾分能耐，或一笑了之，或遠走他方，再見之時，故作不知，暗地繼續下死手。 陸師姐曾提及，來敵似與『雪翎堂』有關，言語中也涉及『德杏林』…… 今日既然偶遇了德杏林掌櫃，對方又主動相喚，他自要出言相試一二。 攤後女修，竟未一口否認，似乎並不知內情？ 如今，杜少卿家藏四百萬靈石、兩萬餘張二階各式靈符、兩百餘張三階火符、八名築基道侶，更曾送走一名築基後期修士，略有了幾分底氣，倒也不懼尋常散修，笑眯眯道：「五個月前，杜某與夫人們出外遊歷時，勞煩阮掌櫃好意前來相送，哈哈，杜某倒是不曾與他相熟……」 「竟有此事？」
上官依雲目中一凝，五個月前，二人剛好做了一筆大買賣，她心中甚喜，曾對弟子略有提及。 ……果然，不省事！ 言已至此，她也未推諉，笑盈盈道：「你我也非一兩日交情，妾身為人，杜道友也知，素來安分守己，不出三日，妾身定會有所交代，到時再去青洛小鋪討杯好茶，如何？」
杜少卿麵色如常，緩緩起身，笑著拱手：「杜某，恭候。」
說完，他甩著兩手，閒步而去，逛至主街，豎起兩耳，偷聽周圍來往的修士閒敘。 路過那古香古色的館門時。 杜少卿腳下微頓，抬步而入，被隨侍女修一番低語哄得眉開眼笑，不得不花高價，收入了兩瓶歸元丹。 隨後，他湊至了堂中櫃前。 昨夜未去小院盡心服侍，被掌櫃美婦隱晦埋怨了一頓，又不得不連連陪笑，哄得那狡猾婆娘笑逐顏開，才出了紫陽館，一路返至紫荷居。 此時，紅陽已是漸斜。 內院有棋子閒敲聲，有嬌聲笑語，有詩句念誦聲…… 他東張西望，暗有得意，直入正廳，靜觀師娘和大累贅擺過了一局，方去火房準備靈米、靈果，心下盤算：「那千萬靈石的家底，師娘需等六年，才用得上！」
這期間，他必然能築得道基！ 修為大進後，符道也會大進，靈符威勢有增，自然能賺取更多靈石…… 家中用度，或許，真能提上一提？ 幾年來，同紫陽館掌櫃，閒敘了無數回。 方憐容是大宗親傳，師承大修，見識匪淺，隨口之言，都令他這孤陋寡聞的無名邪修茅塞頓開，直如醍醐灌頂。 築基修士，不同於練氣修士，需花耗巨量的靈石、丹藥，來蘊養肉身，待肉身圓滿，才可與自身強大的法力相融，不使軀殼殘損，而有望結成金丹！ 空有千萬家當，沒有能震懾一方的大修護持，如若小兒持金，行於鬧事，太不安穩。 那便宜師姐，就是大修嗅知了異樣、強塞而來的棋子，令他和幾位師姐揣揣不安。 算來，紫荷居已有八名築基修士，人人都結成金丹？ 那是奢望，不敢作想！ 方憐容曾言，築基修士能修成金丹大道者，百不存五…… 總要盡些薄力，家中倘能多出一兩名金丹大修，豈不是更能護住家當？ 家中眾修的用度： 師娘、大師姐和二師姐，雖早有計較，總難有定數，三人所耗，一年不低於15萬靈石； 陸孫兩位師姐，為築基中期修士，每月用度各有2400靈石並40顆歸元丹；陸師侄為築基初期修士，每月有1200靈石並30顆歸元丹，且周師侄也已築基……，僅此四名築基修士，一年就需86400靈石並1680顆歸元丹，以當前市價合計，攏共約17萬靈石； 那累贅境界雖高，足有築基後期，卻身懷異心，師娘倒未提及與她用度之事； 這般，養活八名築基修士，一年需32萬靈石！ 而他畫製靈符，尋常每三個月，可去黑市換得12萬靈石左右，一年當有48萬靈石，再加上零零散散換出靈石得來的15萬靈石，足有63萬靈石！ 每年，結餘在31萬靈石！ 除去靈米、靈果、靈茶、寶衣、靈器、別院費用等開銷，或能，提升一兩成用度？ 已有大筆靈石，閒存在床板暗格中生毛，再摳摳搜搜，往後的路子，豈不是越走越窄…… 一項一項合計時，天色，黑透。 杜少卿揉了揉臉，捧著木盤去了正廳，使手攪亂了棋局。 「師娘，用過晚膳，再來消遣，可好？」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