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疑神疑鬼(2 / 2)
杜柔鳳目微抬,拋下手裡的三枚棋子,頷首笑道:「卿兒,咱們已有數月未嘗嘗烤肉的滋味,口中好是寡淡呢。」
杜少卿將靈米、靈果擺好,陪笑道:「弟子明日就出坊市,尋它幾尾。」
柳青衣挨坐他左側,嬌笑問道:「師兄可要煨湯?」
杜少卿端起玉碗,扒拉靈米,胡亂點頭:「三師姐放心,這是我看家的本事,絕不會忘。」
鬱玄挨坐他右側,聞言,心中微動。 紫荷居,定不尋常! 誰能預料,一名築基女修,隨手相贈一枚無名果核,就令她邁入了金丹後期。 金丹修士想要破階,內裡之難,花銷之巨,小小築基修士,哪能揣度! 若說沒有大修在暗中謀劃成事,她修行三百餘年,能成為一宗長老,豈是好欺瞞之輩? 修行界,無緣無故,會天降機緣? ……兩位大修念及她金丹境中期修為,自降身段,與練氣小修做道侶,故而所賜? 天真! 來此三月有餘,整日陪在正廳,竟沒有好時機相詢,實是煎熬無比。 若繼續待在紫荷居、受無恥小修日夜之辱,掌門師兄那裡無人通報宗門危局,事關重大,萬不能經第三人之口,泄了風聲,不然,山門內人心惶惶,數千年基業毀於一旦,諸多同門弟子,拿何來修行? 若尋故,揮袖而去,將一番無憑無據、捕風捉影的揣測,與掌門師兄言來?豈不令人嗤笑她身為長老、金丹修士,辦事糊塗! 到時,定會有同門議論:二長老下山,進境金丹後期,定是得遇了天大機緣,不想令我等悉聞內情,故而借此托辭。 一時倒左右為難。 且修為精進後,越發覺著兩位大修的手段,高深莫測。 她來常陽坊市前,原有事若不諧,便強行拿下紫荷居眾修、施法逼問的心思。 進境了金丹後期,再不敢做想。 相助金丹修士破階的寶物,紫荷居,可隨意拿出,朝元宗,為一方大宗,卻無這等底蘊。 紫荷居,豈會沒有後手?萬不能因小失大,自找死路…… 這時,柳青衣提起了瑣事,倒令她想起當日在清瓷城小院的風聞,或可出言試探。 蔡鬱玄偏首看去,含笑言道:「師弟烹製的美味,能得兩位前輩贊許,必然十分可口,我也想嘗嘗呢。」
杜少卿暗喜,這便宜師姐來了紫荷居後,整日纏在師娘身旁,未露半分異樣,終於按耐不住,主動提及了那兩名……渾球。 他飛快咽下靈米,溫聲道:「夫人,兩位前輩於紛紛俗世間遊戲,神閒意定,世間何等佳餚,未曾品嘗?應付為夫而已。」
蔡鬱玄凝神聽過,慢慢服用了一枚六葉銀蓮果,悄聲道:「兩位前輩返璞歸真,口中所言,便是心中所想,況且此等小事,何必哄騙師弟?」
「夫人是藍衫前輩的故交之後,與前輩相熟,所言自然在理。」
杜少卿胡亂稱贊,瞟見大師姐、陸師姐正服用靈果,雖然兩人神色如常,定是在偷聽,笑道:「隻不知那位前輩,於何處修行?既為尊長,你我夫婦有了閒暇,還當前往拜謝才是。」
蔡鬱玄暗惱:此事,身側小修,拐彎抹角打探了數回。 高人謀劃,果然深沉,局中人又如何?也是雲裡霧裡! 在清瓷城小院,那人臨別之語,她思索了無數次:宗門師長若有這等「故交」,大增臉麵之事,必會在小輩前炫耀。 定是隨口敷衍,她等小修也無緣當麵求證,不能當真。 她莫名一笑,搖首道:「師弟,那位前輩仙蹤飄渺,猶如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也不知。」
杜少卿暗呼「可惜」,便宜師姐口風極緊,探不出那廝底細,如何應付往後的變故? 每回言及此處,二人都未從對方那探出一絲有用的消息,皆頗有失望,隨後心思各異,沉默無語。 陸安晴嘴角微翹,手撚一枚銀葉清靈果,淺淺笑道:「夫君難尋那位藍衫前輩的仙蹤,倒也無礙,我等在清瓷城,多得計前輩照拂,夫君大可攜鬱師姐,前往小院拜謝。」
蔡鬱玄晶瑩的眼眸,微亮。 那名葛衣老者,寡言少語,行事與常人無異,極不起眼,全無隱世高人的模樣。 既然在此空等白耗,不如再入清瓷城,一試? 此議,又非她提起,當不會惹怒大修…… 她心下有了定計,怎會推辭,贊道:「師弟,陸師妹所言甚是,就不知計前輩會否責怪我等冒失?」
杜少卿暗道有理,這禍害,便是計瞎子開口送來,去了清瓷城,自不能直白詢問內裡的緣由,撕破了臉麵,往後再無轉圜餘地。 那老頭極難相處,紫荷居眾人,唯請動師娘可製,不然,辛辛苦苦尋去,與人跑腿打雜,自討沒趣。 他腦中飛轉,望向上首的嬌容,陪笑道:「計前輩一心棋道,師娘若是前往,計前輩定然歡喜。」
蔡鬱玄雖不知其中內情,也大覺有理:上首那築基女修,修為爾爾,棋力極高,若是與大修對局,她在一旁靜觀,或能看出些許端倪。 隻,在紫荷居奉陪了三月,她竟未嘗一勝,令人可惱! 杜柔閒坐上首,手支下頜,靜聽一眾弟子閒敘。 清瓷城之事,早得了弟子密報,她自是知曉內裡緣故,也曾耐心勸慰,無奈親手教導的弟子們,疑神疑鬼,便任其胡亂折騰,自家大可在旁看戲。 聞言,她柳眉微蹙:「卿兒,那位老者棋力雖可,棋品卻欠佳,非是同道中人呢。」
杜少卿暗嘆口氣,笑著勸道:「師娘在紫荷居待了數月,可有覺著煩悶?咱們出外遊歷幾日,到朝元仙宗散散心,觀石刻、賞玄音,可好?」
杜柔深知弟子秉性,莞爾道:「此議,不必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