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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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景同看到了林苑臉上汗水,那些汗滴掛下來,匯聚在下巴尖,她抬起手背抹了一把。

她也並不輕鬆的。舒景同想。

隻是,她竟然在學習和成長。

林苑開第一槍的時候,並沒有打中怪物。那隻人頭怪物不過微微停頓了一下,就迅速地跑開了。

但到了第二槍,那隻怪物的行動變得異樣遲緩笨拙,像是腦子突然傻了一樣,被林苑的子彈狠狠擊中。

第三槍怪物已經徹底僵住,一動不動,成為一個活的靶子,被林苑轟掉了小半個腦袋。

不過三槍的時間,她就學會了,學會怎麼樣在瞬間入侵怪物的腦子。短短的時間裡,她學會了如何抓住敵人,影響敵人的行動。

在這樣混亂不堪的戰場上。她的學習能力恐怖如斯。

如果,不是從小生長在白塔裡,她會變成一個怎麼樣的人?

舒景同的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

屋頂上的怪物一直沒有再出現,它似乎感受到了威脅,躲避得很遠。

金屬構建的餐廳吊頂卻在緩緩變形,不少地方鼓了泡,滲出鐵鏽色的液體。

那隻巨大的人頭怪異常狡詐。

它不再主動攻擊。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把它所有爬過的地方塗抹了大量腐蝕性極強的口水。

它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中麵孔,滿心充滿怨恨,於是想要撬開整個飛艇的屋頂,掀開這個鐵皮罐子的一角。

讓所有的畸變種蜂擁而入,讓裡麵那些幾次帶給自己痛苦的家夥們嘗到它的報復。

滴答。

屋頂上有的地方已經被蝕穿,開始滴下濃稠的酸液。

那液體敲在餐桌上,很快冒起一陣青煙,在桌麵上腐蝕出一個小小的圓洞。

嘀嗒。

那聲音就像敲在所有人的心頭,在那裡也灼燒了一個名為恐怖的洞。

所有人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抬頭看著頭上的頂棚。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被蝕穿,垮掉。

然後把這一艙手無縛雞之力的向導暴露在怪物的視線中。

「給哨兵做精神疏導,讓她醒過來。」

林苑突然說,她保持著持槍的姿勢不動,伸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精神疏導?在這裡?」舒景同指了指自己,「你,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精神世界是一個極宏大又極脆弱的地方。

向導進入哨兵精神圖景的時候,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務求謹慎。

若是一個不慎,有可能對哨兵的精神形成嚴重的傷害,也有可能讓向導自己迷失在哨兵的精神圖景的世界中,再也醒不過來。

所以大部分向導在做精神疏導治療的時候,都會選在專門的疏導室內進行。

那些帝國專設的高端疏導室,會裝飾得溫馨舒適,地上鋪著顏色溫和的地毯,擺著柔軟的躺椅和對坐的沙發,牆壁隔音效果頂級。

大部分向導在精神疏導開始之前,還會有一些儀式。例如會先靜坐調節好自己的情緒,放一些輕柔舒緩的音樂,熏一些清淡舒適的果香等等。

進入哨兵的精神圖景之後,向導也是溫柔而禮貌的,絕不貿然深入。

隻把外圍沉積的一些精神汙染物小心拔除,不會過於粗暴,務求安全。

沒有這樣的先例。也沒有人會在這樣滿地血腥,危機重重的環境裡做精神疏導。

還是給一位剛剛受了重傷,精神圖景內必定一片混亂的哨兵疏導。

「對啊。」林苑側頭看過來,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你精神疏導成績是我們班第一名吧,我應該沒記錯。」

她雖然不太認識同學,

但年年學期考核成績第一的名字她還是有點印象的。

舒景同的臉憋紅了,他一會覺得林苑是在故意嘲諷他,一會又覺得林苑或許說得沒錯。

確實,林苑的精神力很強大,令人望塵莫及。

但要說精神疏導這種細致的工作,我,我確實是學校的第一名。

舒景同深深吸了一口氣,在衣服上找到一塊乾淨的地方,把血淋漓的雙手勉強抹乾。

手掌伸向哨兵額頭的時候,他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妮可和另一位女向導眼睛亮晶晶的,沖他比了個大拇指。

視線的餘光裡,林苑早已經轉回頭去了,視線依舊緊緊盯著屋頂,仿佛不用看就確定舒景同會行動一樣。

她也記得我的成績呢。

舒景同調整了自己的呼吸,靜下心來,把自己溫暖的手,輕輕按在了哨兵冰涼的雙眼上。

……

林苑感覺有人在拉自己的衣服。

轉頭一看,那位梳著長長麻花辮的哨兵已經醒來了。

她半邊身體纏著一圈圈白色的紗布,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但一睜開眼,她就伸過手來拉林苑。

「你……」她指了指林苑抗在肩頭的槍,「那把槍不適合你。和我換一把。」

最開始的聲音是啞的,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卻已經勉強坐了起來,把自己月要上一把更為小巧的蠍式沖鋒槍拿下來,和林苑交換。

林苑把手中沉重的突擊□□遞回,接過那柄輕了很多的沖鋒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寬大的深藍色運動衣下,露出一大片已經通紅了的肌膚。

哨兵的半邊肩膀已經完全廢了,她用唯一還可以動的那隻手去拿那隻沉重的金屬武器,往自己肩上架。

「你,你不能開槍了。」舒景同伸手扶她

是他親手包紮的傷口,知道那裡的傷勢有多嚴重,如果這個人不是一個哨兵,是向導或者普通人。這樣的傷都夠她死個兩三回的。

那種蹩腳的臨時縫合,經不起一點的震動,更不要說槍械強大的後坐力。

「不開槍,就等死。」女孩頂著濃濃的黑眼圈,把血淋漓的發辮撩到身後,抬頭看那逐漸變形軟化的屋頂,「你們全都會死去,我也會。」

「那你……」舒景同想了想,最後說,「那你把槍托墊我肩上。」

他從後麵撐著哨兵受傷的身體,伸出自己那雙平時隻會插花泡茶的手,幫忙一起托住沉重的武器,讓堅硬的槍托抵在自己的肩頭。

舒景同知道有很多人在悄悄看他。他和一個陌生的哨兵,靠得太近了。

但他突然覺得自己不在乎了。

靠著他身體的是一個貧民哨兵,沒有任何頭銜和光環。

但她是一條生命。

是一位斷了一隻手,還依舊拿起槍想要守護他們的英雄。

是在這樣生死關頭,值得自己全力協助的人。

哨兵後背的體溫透過衣料傳來,可以聞到她身上有火藥和鮮血殘留的味道。

舒景同扶著她,和她一起握著那柄槍,兩人靠得很近,心中沒有任何旖旎的念頭。

在這一瞬間,他依稀覺得自己也像一個戰士,在戰場上和哨兵肩靠著肩,一同等待迎接那凶狠殘酷的敵人來襲。

艇艙的頂棚抖了一下,簌簌地落下塵土。

再一下,一大片的屋頂在所有人絕望的目光裡碎裂,掉落進艇艙中。

嘩啦一聲,激起飛濺的廢物和漫天塵土。

陽光照射了進來,刺眼得很。

飛艇內部不再安全,像一個被掀開蓋子的罐頭,露出了內部任人大快朵頤的鮮肉。

裂開巨口的頂棚邊緣,

出現一張怪物的臉。六七歲的小男孩,過度肥胖的樣子,臉頰帶著兩坨紅暈,咧開嘴露出寬而古怪的門牙。

哨兵當先開了一槍,男孩模樣的人頭被當場攻穿,哇哇大哭地沿著飛艇的內壁直滾過來。

開槍造成的強大後坐力猝不及防地撞在舒景同的肩膀上。

好疼!

原來是這麼大的力道。他咬著牙,穩住了自己,撐住了後背撞上自己的哨兵。

那人頭怪物躲開第一發子彈一路疾行,沖到半路的時候突然慢下來。

那掛著眼淚的臉開始傻笑,露出做夢似的癡傻神色。

哨兵的第二梭子彈緊隨而至,把它轟得稀爛。

又一個人頭從邊緣冒了出來,接著是兩個,第三個。

那些敏捷到恐怖的家夥一露出臉來,就仿佛被蠱惑了一般,移動得呆滯又緩慢。

這對視力絕佳,身體素質強大的哨兵來說,簡直就等於在打固定靶子。

哨兵兩三槍一個,又穩又狠地解決了那些怪物。之前異常麻煩的怪物,四處亂串的怪物,如今殺起來像切菜一般容易。

她把訝異的目光投向站立在自己身邊的女孩。

那穿著一身深藍外衣的姑娘,站立飛揚的塵土中,袖子折疊到手腕,素手持著一柄小型沖鋒槍,仰頭盯著天空。

在她腳下,漫天的塵土之中,似有無數詭秘的東西在來回湧動。

一個又一個的頭顱從缺口邊緣冒出來。

它們神色古怪,相互擁擠,望著船艙中的人滴滴答答流口水。

隻是,無論哪一隻,巨大還是小巧的,都總是會在一個莫名其妙的時候出現動作的短暫停滯。

隱隱約約的,可以看見一支支躍動的觸手,從陰影裡突然出現。

那些靈活的觸手準確無誤地瞬間侵入怪物的腦子。滴溜亂跑中的怪物,就會在某一個瞬間陷入情緒上的呆滯。

哨兵敏銳抓住這樣的一瞬的機會,把怪物數槍解決。

兩個人一個控場,一個擊殺,簡直是配合默契。

哪怕不斷出現有人頭怪物出現,竟也無法突入如此巨大的缺口之中。

這是向導?

原來真正的向導是這樣的。從沒接觸過向導的哨兵心裡想著。

以她的級別和戰鬥能力,原本無論如何也無法同時對付如此多的畸變種。

是身邊站著的這位女性向導,展開了她強大的精神力控製,強力地控製了戰場,可以讓她數以十倍地發揮自己的戰鬥力。

她不曾體驗過這樣酣暢淋漓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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