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太子找到的消息,讓覆蓋在朝廷上方的陰雲短暫地散去。
東宮屬官稱李文簡在合江別院坍塌時炸傷了臉,性命無虞,但麵上的傷需要些時日慢慢將養,暫時不麵見朝臣。
眾人雖說免不了疑惑,但是每日送進東宮的折子都是他禦筆親批改發回的,饒是他們怎麼看,那筆跡跟李文簡的字跡都是如出一轍的。
他們漸漸地,就放下了戒心,隻當他真的隻是病了。
安靜了好幾日。
直到這日不知是誰傳出風聲,說合江畔有羽林衛仍在暗中尋人。
風聲越傳越烈,有的說太子根本沒有找到,東宮每日的朱批都是東宮屬官照著太子的字跡寫的。
各方勢力聞風而動,有些惶恐不安,有的等著看笑話,有的唯恐天下太平,紛紛尋著各種借口前來求見。
卻被昭蘅下令,全都擋在了殿外。
一日兩日還成,過了十來天,東宮屬官挾儲君而令天下的消息瘋傳,以柳毅為首的太子一黨遭到百官的口誅筆伐。
柳毅與他們在朝堂上破口大罵,氣得剛出朝堂人就暈了過去。
柳毅臥病在床,更是讓眾人篤定他心虛,太子殿下現在根本沒在東宮。
江鶴等人乃是前朝日臣,本就是牆上蘆葦般的人物,在朝堂多年早就學得一手見風使舵的好本領。
前些日子王照與他密談,要他從朝中做內應,跟他裡應外合,扶持前朝小殿下登基。
人心自有一把尺,彼時李文簡健在,東籬根基不動如山,他自然沒有蠢到背叛李氏。
可如今李文簡被炸死的傳聞甚囂塵上,他不得不重新權衡利弊。
權衡利弊之前,先得弄清楚太子殿下究竟是否回來了,於是他在朝臣中煽風點火,讓他們打著探望的名義蜂擁至東宮。
可東宮裡被羽林衛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跟個密不透風的鐵桶似的,連隻蚊子大概都沒辦法從那裡全須全尾地出來。
如此一來,圍在東宮前的人越發地多,他們氣焰囂張地要求麵見李文簡,言辭極為犀利。
諫寧帶著鄭太醫多次到宮前講李文簡麵上傷得厲害,暫且不能麵見眾人。
他們卻不依不饒,更是反問諫寧,如今帝後遠在慶州,他們將殿下藏在東宮秘不見人,是不是有了反心?諫寧是武將,本就不善言辭,被氣得捂著心口半天說不出來話。
>屋中空空盪盪,昭蘅坐直身子,停筆活動手腕,聽到外麵的叫囂聲,渾身抖如篩糠。
她回頭望了一眼李文簡的書案,那裡空空盪盪,案前的燭台上剩了一半未燃盡的燭火。
昭蘅感到自己被遙遠的喧囂聲,拖入了不能呼吸的窒息中。
「主子,不好了,諫寧將軍拔刀了。
」蓮舟跌跌撞撞從外麵跑進來,朱門半開,冷風嘶地入內,將案邊殘燭吹得搖晃欲滅。
昭蘅靜了片刻,雙手扶著案沿站了起來:我出去看看。
諫寧在外麵跟中書令王璧為首的人起了爭執,王璧自恃權重,對諫寧推推搡搡。
眼看著越來越往東宮裡走,守門的羽林衛大聲嗬斥,驅他出門。
王璧顏麵受損,推推搡搡,連拉帶扯跟他們扭打在了一起。
正打得熱火朝天,一道裊裊婷婷的人影撐著傘從雨中走來,跨出東宮大門,走到眾人之前。
她身姿窈窕,雙肩輕沉,烏發如雲,雖身懷六甲映著孕肚,卻仍難掩她的攝人艷光,肌膚亦有明珠瑩潤光華。
眾人都認識昭蘅,一個浣衣婢女,也不知使了什麼術法,將太子迷得神魂顛倒,如今懷著太子殿下唯一的血脈。
不過宮女終究是宮女,就算一飛沖天成了天子的枕邊人,也改變不料低賤卑微的出身。
昭蘅雙目沉沉,壓下眸子裡的雲波暗湧,看著鬧劇殷的眾人,藏在披風之下的雙手止不住亶醉。
此情此景荒誕至極,這些人平日裡簪纓帶帽,威風神氣,此時卻跟鬧市裡的蠻夫別無二致。
她終於開口,吩咐道:「住手。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人聽清。
可沒有人理會她,仍舊扭打在一起。
牧歸見此情形,憂憤交加,猛地拔刀,大刀與刀鞘相撞,發出令人心驚的響聲:你們聾了不成?」此言一出,有站在後麵看熱鬧的人冷笑道:帝後在慶州,太子殿下沒有發話,我們不知道還要聽誰的話。
」牧歸驀然瞪大眼,滿臉不可置信:「放肆!」昭蘅抬手,製止他繼續說下去,她唇角擠出一抹沒有溫度的笑意:太子殿下有令,傳中書令大人覲見。
」扭打的人群停了下來,王璧跟諫寧終於拆分開來,王璧將諫寧一把操開,不屑地冷哼了聲,抬手整理了下被扯亂的頭發,抬步便要往內走。
昭蘅吩咐:「諫寧,關門。
」王璧愕然回首:「良媛這是什麼意思?」昭薇對著他莞爾一笑:「殿下還有吩咐,他如今天顏受損,不便見人,難為王大人一片赤誠之心,要入宮探望,既是如此,便留在東宮陪他下棋聊天解悶,消磨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