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世界三(八)(1 / 2)
寶扇還未睜開雙眼,就覺察到一股寒冰似的視線,在自己身上逡巡。她緩緩睜開眼睛,雙眸帶著水意,眼尾潮紅,堪堪掛著一滴淚珠。
她聲音尚且帶著沙啞,瞧見蕭與璟眉眼中的冷意,身子一顫,怯生生喊了句:「蕭郎……」
一聲軟綿綿的話語,將兩人之間的寒意融化,周遭都散發著春日般的暖融。
蕭與璟垂首,視線落到寶扇纖細嶙峋的鎖骨處,雙眸頓時一僵,匆匆錯開,將視線放在了那張楚楚可憐的瓷白臉蛋上。蕭與璟已經辨認出了寶扇的身份,能得到王氏允諾,進入溫泉池中,又費盡心機,使手段迷亂他的意識,爬上他的床榻。他輕易做出了定論——麵前的嬌弱女子,定然同王氏是一派。
蕭與璟心中狐疑,已經開始猜測起那日溫泉池中,是否是寶扇有意為之。
寶扇已經羞怯地垂下頭去:「妾身是大娘子買來的揚州瘦馬,是——」
她似覺得有些難以啟齒,輕咬著下唇,將那昨夜被細細品嘗,已然咬破了皮的柔唇,弄得越發可憐。
「是來伺候郎君的。」
「哦?」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似是嘲諷。
寶扇瞬時臉色慘白,身子也開始輕輕顫抖。
蕭與璟卻不懂憐香惜玉,嘴角上揚,掛著清淺的笑容,任憑是誰見了,都得稱贊一句君子端方如玉,可這笑意中帶著冷冽,緊接著吐露出下一句刺耳的話語。
「倒是慣會耍弄心機,上次入溫泉水中,這次竟上了床榻?」
他語氣平穩,不急不躁,絲毫沒有怒氣沖沖,偏叫人聽了後,隻覺得渾身發抖。
寶扇強忍眼眶中的淚珠,坐直身子與蕭與璟對視,她這副勉強忍耐的模樣,越發顯得可憐可愛,可寶扇渾然不知,貝齒輕啟:「都、都是妾身的錯。」
說完這句話,寶扇便垂下腦袋,隻露出一截白皙柔軟的脖頸。
寶扇若是厲聲反駁,哭鬧著聲稱蕭與璟冤枉了她,或者賣弄小心機,討眼前人的歡心,蕭與璟便會冷言冷語相向,任憑美人垂淚,也絕不心軟。可寶扇性子軟弱,被人冷淡相待,也隻知認錯,反而讓蕭與璟覺得棘手。
她脖頸上還印著清晰的牙痕,是蕭與璟的傑作,不知寶扇是存心還是無意,那牙印直愣愣對著蕭與璟,在白玉般的肌膚上,分外顯眼。
蕭與璟想起昨夜自己對於小鮫人的「報復」,便是在她身上留下痕跡,一貫冷硬的心腸,見此場景,也說不出傷人的話。
蕭與璟細細想來,寶扇這般愚笨軟綿的性子,怎麼會想出溫泉池偶遇的法子,更何況那日是他一時興起,連王氏都不知曉,何況寶扇一個初來乍到的。至於床榻歡好……蕭與璟眉峰攏起,雖然他意識混亂,但能辨認出懷裡的溫香軟玉,耳邊的嚶嚀之聲,那等事,是他不想停下,寶扇那時依偎在他的臂彎中,聲音軟了又軟,討好般輕口勿他的眼尾,唇角,是他不願意就此罷休。
將兩人鴛鴦交頸,春閨溫夢之事,全然推卸給一弱小女子,實乃小人所為。
蕭與璟不自詡為君子,但更不齒於做小人。
他凝眉瞧著眼中包淚,一副軟弱模樣,等待受罰的寶扇,掀開錦被,起身下了床榻。
蕭與璟周身上下,不著寸縷,他穿戴好了褻褲,勁月要寬肩背對著寶扇。
寶扇耳尖早已經泛紅,此時強自忍耐著雙腿的綿軟無力,圓潤透著粉白的指尖,滑過蕭與璟的月要際。
指尖下的身子一僵。
蕭與璟轉過身,手掌攏住寶扇凝雪皓腕。
寶扇的臉,直麵著蕭與璟的月要腹,如山峰高聳,溝壑起伏,有一條暗色曲線,沒入深淵。
寶扇麵頰緋紅,蕭與璟拿起一旁的衣袍,披在身上。
蕭與璟冷聲道:「你想要什麼?」
僻靜寬闊的宅院?抑或是更加實用的金銀?
蕭與璟都能給。
科舉致仕這條路,在本朝,從來都不隻是需要發奮苦讀,頭懸梁錐刺股。紙張,端硯,稍微好些的墨,都需要銀錢。蕭與璟不覺銅錢腐臭,也不認為經商是下品。他是貧寒子弟出身,在科舉中拔得頭籌,也積累下了幾間鋪子。若是寶扇想求的是金銀,蕭與璟也不會囊中羞澀。
但寶扇聞言,像是誤會了蕭與璟的意思,以為他要驅趕自己離開,越發手足無措,輕顫著羽睫,軟聲道:「妾身隻想陪伴郎君左右。」
蕭與璟斂眉看著她,好似在觀賞一隻被人豢養的鳥雀,自幼被養在籠子裡的鳥兒,習慣了順從聽話,有朝一日,即使打開籠子,鳥兒也隻會抱緊翅膀,不敢飛出去。
寶扇便是習慣於被豢養的鳥。
寶扇手掌收緊,心中不安極了,直到聽到了蕭與璟的聲音,才稍稍安定。
「如你所願。」
蕭與璟打開門時,正與一臉慌張的小廝對了個正著。小廝麵上掛著討好的笑容,話還沒說出口,便聽蕭與璟道:「自己去領罰。」
小廝麵如土色,應了聲好。等蕭與璟離開後,小廝才堪堪回過神:方才蕭與璟隻說讓他去領罰,那屋裡那位小娘子呢,蕭郎君可沒說要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