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 / 2)
月亮越升越高,清涼的銀輝灑在大地每一個角落,獨獨沒能照進那座地牢。
「中秋了啊。」徐宴看著手裡的月餅,發出一聲似笑非笑的感慨。
錢婆把剝好的石榴從小窗遞給他,「因二十八世子要成親,大家夥忙得不可開交,中秋的賞錢多了一成。我也多分了五百錢,買不起太好的,二公子湊合吃一口,也算應個景兒。」
府裡也隻有錢婆想著他了。
徐宴掰下一塊放入口中,不辨滋味地吃著。
三個多月了,星星還在等他嗎?
一定會的,他們約好的了,永遠在一起。
「如果能出去,我願意做任何事。」徐宴輕聲說,眼中多了說不清的某種情緒。
錢婆沉默著收回盤子,踽踽獨行而去。
已過子時,院子裡靜悄悄的,月亮白白的,灑進鬱鬱蔥蔥的後園子,一片朦朧。
徐文誌獨自坐在石凳上,發狠地揪下一把葉子,再一片片地撕碎,扔掉。
還有十三天就要娶那個醜婦,他是心煩意亂,恨不能拿把刀把沈家全砍了。可他不敢,也不能,更做不到。
要命的是,沈遠毅給他送信兒,叫他明天去金吾衛校場,說什麼增進翁婿感情。
呸,姓沈的一直看他不順眼,肯定憋損招等著他呢!
父親也讓他去,「收收你的傲氣,那是你老泰山,咱們是結兩姓之好,不能拿架子擺譜。」
說白了還是拿他討好沈家!
一聲咳嗽突兀地響起,嚇得他毛發倒立,心口亂跳。
見是錢婆,他沒好氣罵道:「是你這個髒老婆子,走路沒聲,還以為遇見鬼了。」
錢婆謙恭地行禮,「老奴給牢裡的人送飯,不敢在人多的時候出來,世子大人大量,饒老婆子一回。」
徐文誌嫌棄地往後站站,示意她快走。
錢婆似乎沒看到世子爺的動作,自顧自說:「他也快被關瘋了,隻想出來透透氣,還信誓旦旦說,讓他做什麼都願意。真是可笑,侯府有才能的人多得是,哪裡用得著他了?」
邊說邊搖頭,佝僂著身子沒入陰影中
徐文誌怔楞了會兒,寒涼的夜風拂過,襲得他不禁一個冷顫。
翌日,他還是不得不來到校場。
沈遠毅早換了一身勁裝,還故意露出鐵疙瘩似的肌肉,砂鍋大的拳頭捏得嘎巴嘎巴響,一拳下去,拴馬的木樁子乾淨利落斷成了兩截。
圍觀的金吾衛將士們一陣叫好。
沈遠毅嘻嘻地笑:「姑爺,聽說你拳腳功夫不賴,陪你老丈人過兩招,如何?」
徐文誌的臉都綠了,下意識搖頭。
沈遠毅一樂,「這就草雞了?」
金吾衛的人馬上起哄,「京城第一公子,慫嘍慫嘍,都說你文能定邦,武能定國,原來全吹的,不過如此!」
一下子把徐文誌架在那裡了,隻能硬著頭皮上。
可想而知結果如何。
他像個麻袋,被沈遠毅隨意摔打,幾次疼得他不顧形象哀嚎,還吃了一嘴的土,到後來,他抱著腦袋,滿校場連滾帶爬躲沈遠毅的拳頭。
從來沒這麼丟人過,簡直是奇恥大辱,金吾衛那些人的嘲笑聲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徐文誌恨得幾欲吐血。
回了家,徐國忠還嫌兒子小題大做,「他就是想震懾你,怕你對他女兒不好。以後把你媳婦哄好,讓她對付你老丈人不就行了?真是,還有幾天就辦親事,不要節外生枝。再不滿,你也要給我忍,忍到侯府重握權柄。」
徐文誌更加鬱悶,不知怎的,一路走到了地牢。
他叫侍衛打開鐵門。
裡麵黑漆漆的,不見天日,也不見自己。隻有手中的油燈,照出小窗裡那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
現在他們都在黑暗中了。
徐宴沒有他想象中的瘋瘋癲癲,眼神很平靜,靜得可怕,莫名讓他想到風暴來臨前的夜晚。
徐文誌不禁一哆嗦,轉身就跑。
腦子裡卻冒出一個想法。他想,憑父母對徐宴的忌憚厭惡,應該不會……影響到他的世子之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