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害怕 我會忍不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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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陽長公主的駙馬回來了,公主府張燈結彩,陛下設宴親自招待,裴熙磨磨唧唧地跟在溧陽身後,嘴裡嘮嘮叨叨。

「你們說話為何非要我陪著,我營裡還有事呢。」

「殿下、殿下,您說他出去那麼久,我是不是會有其他弟弟妹妹。若是弟弟妹妹來和我分家產,該如何是好。」

「殿下,我不想進去,您行行好,放我回去,成不成。」

溧陽充耳不聞,領著喋喋不休的小人朝後宮走去,裴熙耷拉著腦袋,不經意間抬首,目光觸及殿下修長的脖頸。她頓了頓,不由想起那日浴室間的所見,雪白的肌膚下月要肢纖細,一瞬間,思緒飛入雲霄。

身後突然安靜下來,溧陽疑惑,回身卻見她低眸,她覺得有些好笑,「你想踩死螞蟻嗎?」

「殿下,你不生氣嗎?」裴熙抬首問。

溧陽問:「生氣?」

裴熙傻氣的點點頭:「他這麼多年不歸,倘若有了其他女人呢?」

「不生氣。」

「為何不生氣。」

「因為他的存在並不影響我的生活,生死與我無關。好比我不喜歡的物什,擺在一側,不會因它的存在消失傷心難過。」

裴熙似懂非懂,道一句:「您不喜歡他。」

溧陽沒有回答。

夕陽西去,落下一陣陣瑰麗色的光影。裴熙笑了笑,抬腳踩上殿下的影子,心中溫暖極了。

入殿後,裴銘已在。裴熙上前見禮,裴銘頷首,笑著詢問近日狀況,又問功課武功。

裴熙不想搭理,溧陽代為回答,「一切都好。」

接著,溧陽領著裴熙一道坐下,夫妻二人對麵而坐,裴熙扌莫扌莫自己滾燙的耳朵,坐立不安。

在京的長公主隻有碩陽長公主明言,跟隨女帝一起過來,走到裴熙麵前,伸手就要揪揪裴熙的耳朵。溧陽聞聲抬首,「你的手該放何處,若是不好好放,孤替你砍了如何?」

明言嚇得一跳,忙負於身後,尷尬地笑了笑:「大姐姐還是這麼護短啊。小熙啊,聽聞你去巡防營了,做的如何?」

裴熙哼了一聲,不肯回答。明言氣不過,又要伸手,觸及溧陽冷厲的眼神後又瑟瑟地走了。

落座後,裴銘笑吟吟地望著溧陽,眼中情意濃濃。裴熙被他看得心中發麻,下意識握上溧陽的手腕,悄悄說道:「我覺得我這個爹奇怪。」

「哪裡奇怪?」溧陽端起酒水抿了一口。

裴熙皺眉,「殿下,您想想啊,他若是喜歡您,怎麼舍得丟下你十年不管不問。這個時候裝深情,是不是有些怪?」

「郡主言之有理,今晚不給他回公主府。」溧陽認真的點點頭。

裴熙:「……」我做惡人了嗎?

酒過三巡,女帝問起裴銘這些年做什麼,裴銘說遊歷山水,甚至去了南疆,見識南疆風情。

女帝未曾出過京城,被說得心中發癢,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姐夫去了南疆,見識了些什麼?」

「南疆盛行一種情蠱,中毒者必須與人歡好,否則筋脈斷裂而死。」裴銘溫柔的笑了,麵容端方,又說道:「若不歡好,便用鮮血入藥壓製情蠱。」

「這等情蠱折磨人,許多人成親便用情蠱控製對方,達到一生一世隻愛你的目的。」

女帝驚訝,「情愛本是你情我願之事,以情蠱控製,豈能長久。」

「人生短暫,情蠱控製二十年三十年不在話下,二十年三十年後人已老邁,兒孫滿堂,豈會再興風浪。」裴銘徐徐而談,氣質高雅,談吐溫和。

裴熙聞言,忍不住多問一句:「情蠱是夫妻雙方才會有的嗎?」

「長輩說話,豈有你這晚輩插話的餘地。」溧陽輕聲嗬斥。

裴熙有些迫切,不管溧陽的嗬斥,還要再問,「駙馬,您怎麼不回答我。」

「出去。」溧陽驟然發怒。

裴熙被訓得不知所措,女帝端著茶細細品,裴銘笑笑不言,並不參與公主教女,唯有碩陽長公主明言疑惑道:「大姐姐,你怎地生氣,小孩子好奇也是常有的事情。」

溧陽不聞,冷冷說一聲:「出去。」

裴熙顏麵盡失,朝陛下行禮,恭謹地退出去。

出了宮廷,她驀地吸了一口冷氣,殿下中了情蠱,若是唯有夫妻才會有,必然是裴銘下的。

裴銘給殿下下了情蠱,一走了之,如今回來裝深情,惡心至極。

裴熙又氣又惱,一拳打在牆上,稚嫩的手背蹦出鮮血,嚇得隨從慌張極了,「郡主、郡主、哎呦,您怎麼傷了自己。」

裴熙並不在意,甚至感覺不了疼痛,隻覺得月匈口一陣火氣上湧,身子裡有一股用不完的力量,那股力量蓬勃而出,幾乎要將她吞噬。

她想揮泄出這股力量,想發泄心中的恨意,更想殺了裴銘。這一刻,她的恨意幾乎毀了理智。

她扯過馬匹韁繩,策馬疾馳,一路朝宮外駛去,馬蹄疾馳,幾乎將她甩了出去。一直過了城門,天色黯了下來,她尋了個樹林鑽進去,拔刀砍向樹木,肆意發泄。

少年人精力足,刀砍得翻卷,一棵樹轟然倒塌,她驀地驚醒,怔忪的望著倒塌的樹。

她無力地癱坐下來,手腕上的傷疤無意間露了出來,透過月光,顯得猙獰醜陋。她握著刀,想要將手腕砍了。難怪殿下養她封她為郡主,她以為是每月一碗血的成果,卻不想這些背後都是裴銘造成的。

她迅速爬坐起來,策馬回城,待她至城門下,城門已關了,沒有上麵的旨意,回不來。

巍峨城樓讓她驟然醒悟,她是裴銘的女兒,無法懲治裴銘。弒父是大罪,天理難容。

遲疑須臾,城門忽而開了,她驚訝,城內沖出一隊士兵,疾馳而來。她退至一邊,領首的兵甲士兵突然停了下來,朝她走來。

「是康樂郡主嗎?」

「你是?」

對方下馬跪地行禮,「末將見過郡主,長公主令我等出城尋郡主,您回來就好。」

裴熙耷拉著腦袋,自己又給殿下惹禍了。

她乖巧地跟著對方回到長公主府邸。

府內燈火通明,明亮照人,溧陽還沒有睡,坐在華廳內,手中放著一盞茶,她輕輕撥了撥茶蓋。

「他是裴家家主,有府邸,不會久住公主府。你鬧什麼呢。」

裴熙筆直地跪在公主腳下,耷拉著腦袋,沒吭聲,莫名的倔強。溧陽無奈,問:「你鬧脾氣的原因是什麼?」

「他給你下毒,你怎麼不生氣。」裴熙怒而抬首,直勾勾地看著溧陽。溧陽蹙眉,「不許這麼看著我,要吃了我嗎?」

裴熙被訓得又垂著腦袋,雙手置於膝蓋上,兀自生悶氣。溧陽氣得喝了口涼茶,隨手擱置了茶盞,開口訓道:「小七騙你銀子的時候,你怎麼不生氣不反抗。一萬兩銀子都能自己扛下,看見自己的父親就壓不住脾氣?」

「啊……」裴熙傻眼了,「您都知曉了?」

「去青樓的時候,孤就知道了。」溧陽冷哼一聲,睨著堂下跪著的人,「壓著你的脾氣,再有下回,孤不介意教教你的規矩。」

裴熙抿唇,不肯說話。

溧陽又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裴熙不敢說話,咬著牙,雙手握成拳。溧陽起身,走至她跟前,捏住她的下顎,眉眼微挑,「說話。」

「我想殺了他。」裴熙被迫抬首,下唇咬出一道白色的痕,拚命壓製自己的顫抖,「我是人,有脾氣。」

溧陽吸氣,手微揚起,狠狠地打在稚嫩的臉頰上,白皙的側臉上揚起五指印,她氣得失笑,「你的意思是孤不是人?」

「殿下活得可曾還有自己?麵對陛下刁難,你忍氣吞聲,麵對裴銘這個對你下毒的惡人,你還可以笑臉相迎,你是神是佛,我做不到你這麼軟弱。」裴熙聲聲質問,目光灼灼。

溧陽目光悲憫,忽而笑了,「你很單純,裴熙,你殺了他以後,你自己也毀了。」

「我不在意。」裴熙怒吼,小臉通紅,整個人都在用力,「我覺得屈辱。」

溧陽笑問:「你毀了,孤該怎麼辦?」

言罷,她又嘆氣,重復一句:「你毀了,孤該怎麼辦?」

裴熙咬著牙齒,聽出溧陽語帶傷感,眼淚控製不住般流了出來,「你該怎麼辦、你該怎麼辦、我毀了,你該怎麼辦呢。」

她蹲了下來,抱著自己的腦袋痛哭出聲。溧陽無奈搖首,也不去哄,由著她去哭。

哭一哭,發泄過了,總會過去的。

沒有邁不過的坎。

溧陽坐了下來,扌莫著早就涼透的茶水,揚首灌入喉間,冰得渾身一顫。她很快擺正好姿態,端莊的坐著,慢悠悠說道:「哭過就過去了,明日回巡防營,無事不要回來。」

「你、你不要我了嗎?」裴琛止住哭聲,臉上的掌印有些明顯,但她似乎沒有感覺到疼。

溧陽搖首:「你好好做事,自己闖出一番天地,有了立足之地,才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也生氣,但麵對陛下,她是君,我為臣,我沒有反抗的餘地。對於裴銘,我暫時還沒有殺他的能力。裴熙,你可以張揚,但你要有張揚的底氣。你的底氣來自於溧陽長公主府,而不是你自己裴熙。所以你要忍,等你長大了,不用忍了才可以做自己想做事情。你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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