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1 / 2)
「解救你。
」「還是上了你。
」這是一項非常不道德的選擇題。
或者,這算不上一道題。
這是誘惑的引。
「我再說一次。
」岑祚舟扣緊她的手腕,眸色深沃,嗓音鬱啞掛冷,命令,「出去。
」盡管他的呼吸難以平穩,短促,微重,急而沉,帶點低低迷迷的喘。
但他情緒十分鎮靜。
不焦灼,不淩亂,決不染指葷膻。
當然,外力藥物的催發一定讓他產生非常大的變化。
他線條明晰的眉骨緊皺,濃淩鋒利的眼尾玷汙猩紅,血絲錯纏敷密,氣息起伏不紊,聲線虛啞。
他們貼靠的那樣近,她感受清晰。
隻不過,岑祚舟太會隱忍。
縱使欲望當頭,連氛圍都濃烈得黏稠,幾乎算得上天時地利人和的這一刻,他依然懂得如何牽製眼前這個女人。
隻要他表現疏離。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隻要他真的動怒,他不慣著她,杭露依就會聽話。
事實證明他真的很懂她。
「好啦,我開玩笑的。
別生氣,情緒波動是會促進血液流通的,當心你體內的藥被進一步吸收。
」杭露依後退半步,從他掌中抽手出來,放鬆語氣,低頭從斜挎包內取出一瓶藥,倒在手心一粒遞至他唇邊。
揚揚下顎說:「緩釋片,嚼的。
」岑祚舟低睫瞥了眼,沒出聲,伸手正欲從她指尖接過藥丸,卻反被她躲開,他擰眉挑眼,眸底落入疑惑。
杭露依頭一歪,食指點點他的下頜,彎眉要求他:張嘴,我餵你。
「別亂來。
」男人咬牙警告她。
岑祚舟知道,他必須盡快趕走她。
因為他如此分明地覺察到,血液泵搏的流速正悄然激增,愈漸迅猛,由內而外地擦燃炙烤。
再這樣下去,他很快會在這場抗爭中潰退敗北。
畢竟杭露儂不是別人。
就算不用藥物,他也可以分分鍾為她情動。
杭露依又將藥丸往他唇邊抵了抵,昂起下顎,輕輕挑眉,奚落他:「到底要不要?」岑祚舟垂著眼抿唇,良久後,他不再遲疑,稍稍低頭,薄唇湊近她細瘦冷涼的指尖,含咬住那粒黃色藥丸。
然而————在他剛剛將藥丸卷入口中。
杭露依忽然拾手撫上他肩側的硬挺西裝,一把將他推按到落地窗前,隨即整個人無比放肆地很撞上去。
岑祚舟忘了,人是會變的。
女人尤其是。
女人緊纏束勒的月要封,就那般不管不顧地,磕碰在他皮帶的金屬搭扣上,撞出一聲伶仃清脆的細響。
這之後,她沒有離開。
水紅色後開叉一步裙勒裹女性纖瘦的月要肢,細弱豐盈,軟若無骨,與他身上精致端肅的暗紋西裝抵靠交疊。
這是完全不妥當的接觸。
綢裙與西裝,曲弧與周正,風情與禁欲,紅與黑。
當一切鮮明對比的反義被框入同一定格中,不匹配的情感色彩就變了味,荷爾蒙招搖升騰,極限張弛。
岑祚舟低頭皺眉,此刻,他的感官過分敏銳。
進入神經血管的藥物在此施展攻勢,理智被劫持,惡劣因子準星鎖定他的抑製力,釋放那些蠢蠢欲動的聲音。
比如,破壞性的沖動,比如,就地施加暴戾。
而他之所以還能迅速出手,拉開一點彼此的距離,是他在這足足半分鍾的時間裡,幾乎用盡紳士禮教來與人作為動物的本能,進行抗爭。
這樣努力,又這麼徒勞。
可杭露儂,才不會體諒他的掙紮。
趁他低頭,趁他喉結滾動的這一秒,她大膽地湊過去,摟住他,用力貼上他的唇。
岑祚舟瞬即僵滯在原地。
不過。
這不是口勿。
杭露儂不是在親口勿他。
而是咬住他的唇,舌尖探進去,蠻橫勾纏他,灼熱的軟膩激惹他,為他製造虛假的甜蜜幻象。
在他根本無從覺察時,————從他口中卷走那粒黃色藥丸。
然後是她先停下來,離開。
從來矜驕寡欲的男人居然尚有貪想,似乎渴望,深眸晦淡地眯起,不自覺繼續追逐她的唇。
杭露依很快回應他,迎合性地賞給他一個無聲的唇口勿,眼梢微彎,浮淌出陰柔美麗的笑意,溫柔又殘忍地說:「阿舟,很抱歉,我騙了你。
」「騙我什麼?」岑祚舟半斂著眼瞼,不看她,聲音沙啞得喑沉,近乎失真。
杭露依沒有立刻回答他。
她齒尖用力,咬碎嘴中的藥丸,發出幾聲悶脆的響,咀嚼吞咽。
岑祚舟一瞬意識到不對勁,抬手掐住她的臉,冷下眸,放開她嘶聲逼問:「說話。
」杭露依舔舔唇,凝向他的視線裹藏奇妙的動盪,耐心解釋給他聽:「緩釋片是白色的,藥片。
」岑祚舟甚至不必仔細回想,也該知道,她剛剛嚼咽的,是黃色,藥丸。
是跟他在夜宴上被下入酒中,一樣的東西,同樣的助興藥效。
「解救你,還是上了你。
」她在今晚第三次執著於這個問題,與他對視,「我說過我很掙紮,我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杭露依彎起嘴角,眼波亮閃閃地直視他,拾手抓攏幾下長發,手法熟稔地紮起高馬尾在腦後。
繼而雙手繞去後頸,扌莫索到拉鏈一寸寸緩慢拉下,唇瓣張合,說:「所以,我把選擇權讓給你。
」她在這時轉過身子,背對他,黑色緊身針織衫仿似開裂一道豎痕,隨她刻意拉拽袖口的力度向兩側掙開。
她站姿筆挺,黑色衣料之間解露皙白單薄的脊背,肌膚細膩,肩胛纖細曼妙,身線玲瓏婀娜,雙側蝴蝶骨恰似未及震顫舒展的翅翼,嵌落陰影。
如凝霜的冷月躍出黑潭,刺入他眼底,很煽情。
「現在,你要怎麼選?」杭露依微微側眸,後退,佯作體貼地征詢他,「幫我拉好它麼,還是,拉下去。
」岑祚舟咬緊牙關,下一刻伸手箍緊她的手臂,施力一扯,彼此站位旋即調換,杭露依被他反攻壓抵在落地窗前。
他一隻手掌攬住她,隔開她的背與玻璃的冰冷溫度,腕骨一個用力,將她跟蹌勾進懷裡,掌溫灼燙,令她發顫。
「你根本沒帶解藥來,是麼?」岑祚舟視線頹靡,落在她臉上。
「你在賭。
」他口口勿微嘲,又篤定。
「是,沒有解藥。
」她承認得很快,「我押上人生的全部,跟你賭。
」賭他對她有欲望。
賭他的意誌力在此刻抗不過欲望,賭他會崩塌。
「還有十分鍾,藥效發作。
」杭露依就是要賭他,如果此刻是她備受折磨,如果無比難捱的人是她,「我賭你不會放任我痛苦。
」岑祚舟單手桎梏她修美的頸項,迫使她昂起頭,拇指指腹緩磨蹭她脆弱的血管動脈,丈量她旺盛泵搏的生命力,如同她外放的情感,豐富又盛大。
「杭露依,你在想什麼?」他眉峰冷峭,薄唇微翕,再次向她發出質問,「你認為你會贏?」「我認為,」杭露依緊緊盯視他,毫不怯懦,「你不會讓我輸。
」「更何況,」她還沒說完。
她還有後話:「這個房間的門是有門鏡的,在你開門之前,分明就知道門外的人是我。
」岑祚舟呼吸微窒。
「可你還是放我進來了。
」杭露依看著他,食指勾住他的襯衣領口拽他過來,轉瞬扯近彼此的距離。
所以。
「當你為我開門的那一刻,」她笑了,眸波敷彌清澈無畏的澄亮,這樣告訴他,「我已經贏了不是麼,前輩。
」-遇到杭露依那年,岑祚舟22歲。
接手壹浪三年,寡性薄情,手腕冷硬,在上流圈內聲名鵲起,被財媒界爭相報道,是國際財經盛典同年連發三封邀請函,都沒能請去露臉的高貴人物。
而杭露儂,很慘。
對比明耀光鮮的岑家長子,她實在低卑可憐。
【杭氏生物製藥集團】由杭露依的父母一手起家。
夫妻二人皆為高校生物學博士,行事低調,為人謙遜溫和。
鼎盛時期,也曾令杭氏在國內百強醫藥集團的排行榜上躍居前三。
那大概是杭露依最極致享樂的時光。
杭氏獨女,豪門乾金,父母恩愛也愛她,大小姐眾星捧月的優渥生活練就她自幼高傲驕縱,無所畏懼的脾性。
可人生總有戲劇化。
一場製藥生物實驗室爆炸,杭氏夫婦雙雙難逃厄運,當場殞命。
災難來得有多突然,夫妻二人甚至沒來得及為心愛的女兒留下一封遺囑。
生活就此迎來翻天覆地的劇變。
杭氏夫婦死後,杭氏集團落入與杭露依具有血緣關係的大伯與小姑手中。
那時的杭氏蒸蒸日上。
麵對杭氏夫婦遺留下的龐大產業,這筆巨額財富麵前,那點兒所謂的旁係親情關係便顯得尤為輕賤。
大伯與小姑為搶奪杭氏股權與董事位不惜同室操戈,舉兵相殘。
在杭氏夫婦的葬禮上大動乾戈,鬥得頭破血流;在杭氏夫婦頭七未過,屍骨未寒之際,小姑甚至慫恿丈夫與同行競品醫藥公司暗相勾結中飽私囊。
不過數月,杭氏夫婦以【堅守本心,惟精惟一,隻做良心藥業】為創業初衷,一手打拚下的杭氏集團近乎被這貪婪卑劣的幾人幫挖空根基。
從始至終,沒人管過杭露依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