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食煙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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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昉抬頭看看妻子,眉梢不自覺揚了揚,嗯了聲,「記下了。

」這之後幾日,褚昉偶爾會出去赴宴,但大部分時候在官驛陪著陸穹。

陸鳶奇怪,他怎麼不去調查證據?人生地不熟,加上官吏袒護,證據找起來確實很難,但絲毫不作為並不像褚昉行事風格,莫非他果真拿定主意,打算與孫府尹做個交易?褚昉不是任人拿捏的人,按說也不會選這條路。

陸鳶在驛站住了四日後,褚昉帶回消息,說明日過堂,叫她還按之前與孫府尹說的來辯駁就可。

「你昨日赴宴去了很久,是有什麼事?」陸鳶試探問。

褚昉點頭,「孫府尹請我吃飯,還是那事。

」「你沒答應吧?」褚昉道:「自然沒有。

」又看著她說:「所以這公堂會有些艱難,但別怕,有我在。

」孫府尹不止一次約他吃飯,說的都是幫堂弟脫罪的事,褚昉之前模棱兩可,雖沒有明確表態,但言語之間一次比一次鬆動,誘得孫府尹以為事情有希望,越發殷勤。

昨日聖上派的巡按到了,還未去晉陽府,先被褚昉請了去。

褚昉故意約了孫府尹出來,一改含糊其辭的態度,嚴正告訴他不會幫忙。

那孫府尹殷勤了許多日,又是通融讓陸竅出獄候審,又是鞍前馬後,最後討來這麼個結果,當場就惱了,撂下一句「咱們走著瞧!」揮袖而去。

卻不知屏風後的巡按使已將此事記錄在案。

以往朝廷派巡按使,地方官吏都會提前得到消息做好準備,這次托禦史台盯他的福氣,事情及時遞進了聖上耳中,聖上臨時起意派了個巡按,朝官尚未來得及與地方官吏互通消息,故而孫府尹根本不知聖上特意派了巡按來查這事。

晉陽府衙,孫府尹坐在公堂之上,板著臉,緊湊的五官更像受了擠壓一般,透著些森然很戾。

褚昉和巡按坐在旁席上,巡按麵前放著此案的案宗,他正仔細翻閱,褚昉沒看證詞,隻看了一份驗屍單,記了些關鍵訊息,心中已在默默推演。

陸鳶站在堂前,身旁是幾個鬧事的大漢。

依照程序,雙方各自陳述了事實因果,陸鳶才說把鬧事之人認成了匪徒,幾個大漢便鬧嚷起來:「你胡謅謅呢,我們都是老老實實的百姓,不要以為你有靠山就可以欺負人!」幾個大漢指著陸鳶吵嚷,往旁席上看,試探褚昉的反應。

褚昉一眼掃過去,像無影刀,幾個大漢紛紛收回了手指。

陸鳶不懼,與他們對質:老老實實的百姓就可以拿著砍刀攔路了?就可以不由分說砍人了?我那匹馬是你們砍死的吧,若非我手下人擋得快,也做了你們刀下亡魂,如此惡劣行徑,與匪徒何異!」「那也是你們先傷了我兒子,你們還死不承認!好幾個鄉親都看見了,官老爺,你叫人來對質,我有證人!」大漢自信滿滿地說。

孫府尹傳喚證人上堂,幾個百姓說得有鼻子有眼,言稚子被成群結隊出行的商胡嚇住了,不過沖他們扔了一個石子,就被他們一個石頭砸過來,差點兒砸瞎了眼睛。

「大人,他們一麵之辭,實為栽贓,我們行路從未碰見什麼稚子,更未曾傷人。

」陸鳶辯道:「正因如此,我才疑那幾人是匪徒,胡編亂造找茬兒。

」孫府尹冷哼道:「他們有證人,你如何自證沒有傷人?」「他們的鄉親算證人,我們商隊中人就不算證人麼?說到底,他說我們傷人是一麵之詞,我們說他栽贓也是一麵之詞,大人信他不信我,是否有失公允?陸鳶沒有提議讓他們指認,因他們既然說謊,便會說謊到底,就像他們隨口汙蔑一樣,也會隨手指一個人,咬死不放,說不定還會嚴刑逼供,於商隊不利。

目前除了雙方各執一詞的供詞,沒有別的確鑿證據證明陸鳶方傷人在先。

場麵一時冷下來。

孫府尹忽重重拍了下驚堂木,褚夫人,砸傷稚子的事你不認就罷了,這事本來也沒多大,他何須栽贓你,但你如何能縱手下行凶,草菅人命!這是強行把說不清楚的起因翻了過去,直逼案情重點。

「就是!草育人命,我二哥的胳膊都被他們打折了!」幾個大漢紛紛訴苦,言被陸鳶護衛打的非死即傷。

陸鳶道:他們動手在先,我們隻是自保,難道不問青紅皂白,誰死誰傷準弱誰有理麼?你這叫什麼話!難道我們搭上性命訛你嗎!/>「我們沒有殺他。

」陸鳶正色辯道。

就是你們殺的,你們奪了我們的刀殺人!大漢紛紛討伐。

孫府尹陰陰地笑了下,「褚夫人,如何證明你們沒有殺人?」「你自己都說了,把百姓當匪徒,你們有動機、有能力對他們下死手!」陸莓不語,他們確實占了個更合乎情理的殺人動機和行凶能力。

「孫府尹」,褚昉不急不躁開口,「殺人罪名不小,單憑殺人動機和能力可不行。

」他看向巡按,「巡按大人,你說呢。

」巡按頷首:動機和能力隻可作推演,若定罪還需確鑿證據才可。

孫府尹佯作贊同地點頭:「當然,但現有證詞和情形都指向商隊護衛殺人,褚夫人如何證明你方沒有殺人?」陸鳶顰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才要爭辯,聽諸昉道:「孫府尹,誰狀告,誰舉證,你為何一味要陸少主自證沒有殺人?」「褚相此話未免有失公允,有證詞有證人,狀告之人已然舉證,我何曾一味要褚夫人自證?」「證詞和證人,那最好,不妨我們先來審審這證詞和證人是否可信?可信的證據才能稱之為證據,孫府尹不會連證據都沒審查,就偏聽偏信了吧?」褚昉肅色說道。

巡按附和:「有理,該先審查證據,原告證據可信,被告才須做出回應。

」孫府尹隻好讓那自稱看到商隊護衛殺人的證人描述事情經過,他很流利地陳述了當時情形,護衛如何奪他的刀,如何殺人,說的活靈活現,好像真是親眼所見,連護衛的體貌特征都描述得清清楚楚,與他的證詞並無出入。

一切都看似合情合理,挑不出毛病。

孫府尹故意問褚昉:「褚相還有何疑議?」褚昉佯作不是很明白,叫兩個大漢親身示範一下。

那證人方才口若懸河,說的真真切切,可真示範起來,卻蹩腳的很,漏洞百出,一會兒調整扮演死者之人的姿態,一會兒又調整扮演護衛之人的站位,總之就是別別扭扭,一點兒不像親眼所見了。

他調整扮演死者之人的姿態時,褚昉故意對照驗屍單,假稱以死者當時傷勢應該無法完成那樣的姿態,並指點了一個別的姿·勢。

那證人也是慌不擇路,竟信了褚昉的話,按照他的指點終於成功演繹了當時的殺人過程。

褚昉笑笑,不說話,隻把驗屍單推到巡按麵前,點了點最關鍵的一處訊息。

死者當時多處骨折,根本不可能做出方才演繹的被殺姿態,而以死者傷情推斷,護衛得坐下來才能在死者身上留下那樣的致命傷口。

巡按是刑部出來的,審過不少案子,單看那證人演繹便知他撒謊,再看褚防指出的訊息,心中早有判斷。

「孫府尹,證人撤謊,證詞失實,顯是誣告,依我看,先把證人審清楚。

」巡按說道。

經方才演繹,那證人已然心虛慌了手腳,聽此話傻了眼,立即推到情防身上:他故意的!他故意誤導我!「你如何知道我誤導你,你不是親眼所見麼,我有沒有誤導,你自己分不清楚?」褚昉不屑一顧。

「若覺我誤導,你不妨再演示一下?」褚昉冷聲道。

那證人也知捏造之事多說多錯,越做越錯,哪裡還敢再演示,隻對孫府尹磕頭大呼冤枉。

孫府尹眼見出了紕漏,強作鎮定對那證人一番訓斥,要將他押進牢獄,被褚昉阻下。

「孫府尹,事情已經很明白,此人係誣告,難道不該問清楚,緣何誣告麼?」「不止誣告,恐怕還擔著人命,孫府尹何不趁熱打鐵,審審清楚?」那證人一聽,生怕背上殺人罪,立即高聲辯解:人不是我殺的!褚昉斥道:「不是你殺的,你為何說謊!」「賊喊捉賊,不是你是誰?」褚昉見他心理防線已然潰不成軍,又下了一劑猛藥。

那證人被如此針對,見孫府尹也不保他,一時失了理智,說出殺人真相,原來那死者是在混亂之中被自己人誤殺。

商隊殺人的罪名撤清了,褚昉卻沒止步於此,逼問那大漢為何誣告陸鵠,大漢不肯說,咬定就是尋仇。

褚昉道:「果真如此最好,若別有隱情,你小心殺人滅口。

」那大漢一個激靈,下意識看向孫府尹。

褚昉道:「你看孫府尹作甚,難道以為孫府尹會保你?事情鬧這麼大,還讓孫府尹丟了麵子,他為何要保你?「褚相,你如此教唆,是何意思!」孫府尹氣得手發抖。

教唆?褚昉不明所以地笑了聲,孫府尹莫非真打算袒護誣告之人?「此人誣告我夫人,若沒個叫我信服的交待,我便把人帶回長安去,交由大理寺審問。

」褚昉沉聲說。

看向那證人,「將你兒子一並帶回去,我先問問他到底如何受傷。

」又看回孫府尹:「我這樣做,沒什麼不妥吧?」「隨你!」孫府尹也在氣頭上,胡亂說了句。

不料幾個大漢一聽連孫府尹都不管他們了,紛紛撇清關係,言自己無辜,都是聽了那證人教唆那證人嚎啕著,口不擇言供出了晉源縣令,又說晉源縣令受孫府尹教唆,他們隻是拿錢辦事。

「刁民!汙蔑本官!」孫府尹舉起驚堂木朝那證人砸去。

事情到了這步,大體明了,交給巡按便可,褚昉領著陸鵠退出公堂。

陸率以為儲防沒有費心費力去找證據,又得罪了孫府尹,這場官司會打得很吃力,可沒想到,他遊刃有餘,隻憑幾句真真假假的話就洗清了她的效兼疑,連幕後之人也揪了出來。

「夫君,謝謝你。

」陸穹看著他,目光燦如朝旭。

褚昉對上妻子目光,想到她還要繼續西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囑咐道:「下次再遇這種子虛烏有的罪名,不要急於自證,把麻煩拋回去,找對方的漏洞遠比自證省心的多。

』原來他是這樣的對策。

陸篳行商一向謹慎,習慣了自證清白,遇事自然首先想到的是自證,但有些莫須有的罪名很難自證,隻會讓人自困自擾。

既早有對策,你何須跑一趟,叫秦長史遞信與我,我想不到這層,難道還能做不到麼?陳賓說道。

「遞信給你,哪裡還有我的功勞?」褚昉唇角勾了下,再說,他也想見她了。

正好有個理直氣壯的借口曠朝來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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