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沉思往事(1 / 2)
萬幸的是菱蓁有遠見,把下人都轟到園子外麵,隔著一道水係,下人們也不知道裡麵發生了什麼。除了守門的沈浣畫陪嫁侍女霞影,屋裡麵隻有江楓沈浣畫姑嫂、四老爺、四太太、菱蓁、剛踏進屋的葉秀峰和倒地氣絕的三太太。
菱蓁趕在宮門下鑰前回了宮,上氣不接下氣地把葉府今天的事與思卿講了一遍,旁聽的蕭繹皺了皺眉:「沒嚷出去吧?」
「事發時把下人都打發了,屋裡就這幾個人。最後商議,且先說三太太和四太太起了口角,三太太發急病死了,把喪事辦起來,以防口舌。等喪事過了把四太太送到城外家廟去,不再接回來了。」
「三哥放心,老爺子不可能說,四房殺了人也不可能說,沈家姑嫂不會摻和這些,剩下三房那位——他可是鎮日盼望升官發財死老婆,如今老婆真沒了,高興還來不及呢。」思卿淡淡道。
菱蓁道:「大奶奶害怕,想和舅太太回娘家去,舅太太不願意,勸大奶奶,說好端端住回娘家,容易引人懷疑。大奶奶和我說,既然明天給三太太舉喪,緩兩日,大奶奶就進來尋姑娘說道說道。」
「別的不怕,隻怕府上還有阿貓阿狗傳消息……罷了,能做的都做了,一半盡人事,一半聽天命。這次不用我出頭,老匹夫也定要分家。對了,四太太身邊那個丫頭呢?」
「您說荷葉?起先四老爺沖出來要踹她,被舅太太攔住了。後來亂哄哄的,她害怕,自己撞了牆,奴婢回來時看著怕是不行了。」
「蠢!荷葉轉頭就把四太太賣了,身上必定有問題。你說四太太給她銀子,乾嘛拿繡著自己名字的帕子包著?」
「奴婢也覺得荷葉不大對勁,現下沒法兒了,她家人身上也未必查出什麼來。」
蕭繹顧慮:「萬一讓外頭聽見風聲,於你又是一樁麻煩事。」
「外頭?你說這事情是誰設下的圈套?」思卿不理會蕭繹,隻問菱蓁。
菱蓁疑惑:「難道不是四太太?四房和大爺大奶奶早就有些不和睦,那年秋天大爺南去還差點讓四房算計了……」
思卿擺擺手:「四太太那般蠢笨,能設下這麼精細的局?」
菱蓁恍然大悟:「有人教唆四太太?」
思卿頷首道:「這事要查。三嬸子從前管家時忽然心底仁厚,但是未免太疏鬆了些。」
蕭繹放下茶盞借口道:「這種家務事,越查越渾。」
「沒辦法,誰叫我那便宜老子的調從沒對過。」思卿嘆氣道。
葉府上三太太沒了並不是什麼大事,葉府放出一些三太太多年無所出又不受待見,最終鬱鬱而終的消息,暫時沒走漏風聲。待三太太的喪事辦起來,蘭萱連病帶嚇竟也沒了,引得帝京對葉府議論紛紛。
喪事畢,沈浣畫江楓姑嫂都進宮來見思卿,三人關起門來不免都談起葉府的糟心事。沈浣畫一麵說那日的事一麵忍不住流淚,描繪那日的事事無巨細,活似天橋下照話本說書的。
江楓極少進宮來,同思卿說起話來也不如沈浣畫那麼親昵,但她聽沈浣畫說的前言不搭後語,於是跟著又敘述了一邊,末了說了一句把思卿驚了一下。
「偏偏浣畫有了身孕不能操勞,都要四個月了,脈象卻不穩。」
思卿連忙去扌莫沈浣畫的脈,「你也太大意了,四個月才知道!既然如此,不能再長途勞頓回兄長那裡去了,你若覺得府上亂,隻管回娘家住著。」
江楓連忙道:「我也這麼說,浣畫總顧慮人言。」
思卿問:「府上現在誰管家?」
沈浣畫道:「是杜新娘。」
思卿想了想杜氏是葉秀峰哪個妾她實在沒印象,於是說:「你回去,隻告訴府裡一條,把下人都扌莫一遍,把底細都查出來,尤其是外頭送的下人。旁的你都別管,隻好好歇著是正經。」
午後思卿送了沈浣畫姑嫂出寧華宮門,正巧遇上何寧嬪和周容嬪。
寧嬪容嬪和思卿見了禮,寧嬪笑道:「皇貴妃好福氣,想見家人,說見就見了。」寧嬪拐彎抹角諷刺思卿作為皇貴妃逾矩。
周容嬪原是太皇太後女侍出身,由太皇太後指給蕭繹作妃妾,資歷遠在眾妃嬪甚至先皇後之上,最是和氣不過的,連忙先:「皇貴妃快回去吧,這裡風大,嬪妾們正要去給貴太妃見禮。」
思卿遂道:「你們去罷。」轉身回了寧華宮,一進儀門就揮退侍從:「三哥,壁角好聽嗎?」
蕭繹走出來笑:「你耳朵好靈。」
兩人進殿,蕭繹道:「寧嬪是渾人,你別理會她。春上我就命人準備了金冊金寶,想著早些下詔,你也好少受些閒氣。隻是——」
「隻是什麼?」
蕭繹嘆道:「宗王們有些不豫。」
「有些?」思卿問。
蕭繹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端王為首的宗王開口閉口祖宗家法,一向與今上不和。端王等人瞧不慣太皇太後扶起來的新貴何適之、葉秀峰。起先太皇太後選立何適之侄女為今上元後是端王反對,那時候有太皇太後壓著。如今今上立葉秀峰之女為繼後,端王等人又反對,蕭繹也無可奈何。
「現在不生氣了?」蕭繹問。
思卿卻不答,半晌說:「陛下想動端王想了很久了吧?說不定從靖國公出事起陛下就想動端王。」
靖國公是蕭繹母舅,舅甥又一向親厚。靖國公被同屬宗王陣營的老敬王等人構陷至死,如今老敬王雖然死了,蕭繹不可能對與敬王親善的端王沒有心結。
蕭繹道:「不錯。」
思卿冷冷道:「想動端王,可別拿我做由頭,我當不起。」說完賭氣便走開了。
蕭繹有心解釋幾句,卻又不知道該說不該說,便沒跟上去,轉身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