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卿本佳人(上)(1 / 2)
思卿道:「你麵色與旁人大不相同,隱隱竊喜,我當然會懷疑。」
蕭繹扌莫一扌莫自己的臉問:「有麼?」
思卿終於一笑:「你以為戴上一副麵具,人人都順著你,就真的瞧不出你的心思?我可是把『好』話都說了,你偏偏不愛聽真話。也罷,你從我這兒生了氣,到了烏台諫官那裡也就不生氣了,我幫你博個好名聲,你還給我臉子瞧?」
蕭繹去捏思卿耳邊的墜子,道:「你可別順勢給自己貼金了,我還不知道你是不是想氣我?誰給你臉子瞧了,分明是你給我臉子瞧!現在不生氣了?」
思卿垂頭道:「我知道你身不由己,很多時候,我也身不由己。所以我氣你,也是氣我自己。」
蕭繹想了想道:「我那天是有些冒火,不為別的,是因為想起了六妹妹,也是因為心裡憋屈。母親去世這麼多年了,為什麼就連一個諡號,我都不能做主?」
思卿問:「我以前聽嫂嫂提起過上陽郡主。」
蕭繹嘆道:「六妹妹……當年皇祖母多麼疼她,後來舅舅一出事,皇祖母就連她的死活都不顧了,她還沒出宮就被逼死了。」
思卿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蕭繹忽然輕輕從思卿身後環住她:「我第一次見你,是在西山下麵。你就穿著水色衫子,就像是山澗裡的潭水,沉沉靜靜的,出手卻毫不含糊,那時候我就知道,你和這裡的人不一樣。」
「後來我這麼聒噪,你很失望吧?」思卿故意問。
蕭繹笑了:「失望是有的,可後來就著了魔,每天不被你發作幾句,怪難受的。」
思卿道:「我可不信,人都愛聽奉承話,獨你不同?」
蕭繹道:「奉承話聽多了,反而容易迷失。」
思卿道:「那我問再你,古語有『自古至今,帝王最惡者是朋黨』,陛下因何隱忍至今?」
蕭繹閉目不答,思卿又道:「陛下既然不願意說,那就不必說。」
「思卿,」蕭繹豁然轉身,「你信不信《孟子》裡話?」
「哪一句?」
「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禮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反求諸己,其身正而天下歸之。」
思卿道:「聖人的話,我也信、也不信。鄰家焉有許多雞,乞丐何曾娶二妻?當時尚有周天子,何時紛紛說魏齊?」
蕭繹道:「我想要一個正麵的回答。」
思卿便說:「陛下敢於這麼想,我已然欽佩不已。端王自打皇祖母離世,一直謙恭低調,不正是陛下親之、治之、禮之的成效麼?」
蕭繹越聽越覺得思卿說的像是諷刺自己的笑話,於是道:「難得你為端王叔講好話。」
思卿慵懶地笑:「我幾時講過端王的壞話?」
二人正說著,雙生的皇次子和皇三子忽然哭個不停,思卿接過來左哄右哄仍不管用,於是交給兩位乳娘抱著,道:「你抱下去哄吧。」乳娘接過,才走了兩步,便聽蕭繹含笑進殿道:「二哥兒怎麼哭了,來,我抱抱。」
思卿問蕭繹:「兩個哥兒的名字你可想好了?」
蕭繹道:「還未。」
思卿道:「我想好了一個,就是一個『渙』字如何?」
蕭繹皺眉道:「『渙,流散也。』不好。」
「『纂辭奮筆,渙若不思。』又有《後漢書》中的『渙爛兮其溢目也』。不好麼?」
蕭繹聽思卿口氣堅決,便道:「好,聽你的,就取一個『渙』字。那還有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