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簷下鐵馬(2 / 2)
「真沒生氣嗎?」
他幽幽垂眼,翻了下竹片子:「沒有。」
「你還說沒有。」白桃將他手上的竹簡抽出來,換了個方向,「你這竹簡都拿倒了,莫非你喜歡倒著看?」
嬴政放下竹簡,起身就走。
白桃知道他憋了很大的火,立馬抱著他的月要攔了下來,「真的錯了,你不要不理我。」
「你上次發的誓是什麼?」
上次
白桃想了想,道:「我說若是再晚歸找不到人,我就天打雷劈。」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
剛剛說完,在天邊滾動的悶雷,猶如在船頂上滾動一般,緊接著劈啪劈啪劈啪的響聲像是天塌了似的砸落在船板上。
白桃:「」
老天爺真是太不給麵了。
嬴政捂住她的耳朵,將她的小臉往懷裡捂,「不要發那麼重的誓。」
白桃悶悶道:「當時真沒想到食言。」
「你也沒往心裡放。」嬴政從旁邊扯過件她常穿的滾毛邊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春寒料峭,你跑來和公子嬰遊舟泛湖。」
「韓趙兩國的奸細在秦國邊境蠢蠢欲動,你萬一落入他國細作手裡」他抿緊唇,「公子嬰落湖,也不歸你來救。」
白桃一邊聽他說教,一邊鄭重其事的點頭,「省得了省得了,真的省得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保證,真的一萬個保證。」
嬴政知道又是在灌水。
但是對於她,對於自己。無論是朝堂運籌,還是治國方要,她都是自己束手無策的軟肋。
他隻得拍了拍她的背,「玩鬧一天了,歇息吧。」
白桃也覺得困,不過被他的體溫氣息包裹住,渾身憊懶,哼哼道:「走不動了,要抱。」
嬴政手搭在她的玲瓏細月要上,抱小孩似的抱起來,完全不避諱周遭低著頭的官兵,以及出了艙門跪在地上不敢起來的公子嬰。
公子嬰看著他身上的少女,一瞬間什麼都懂了。
酸苦彌漫在月匈膛,像是爆開的汁水,他伏地道:「君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遠處青山連綿起伏,被雨打濕,是落在宣紙上的深墨色。
蕭蕭春雨搖著簷下鐵馬,一片寒涼。
嬴政挺鼻薄唇,唇間抿出冷峻的弧度,懷中抱著昏睡的白桃,身後跟著若乾內侍,在寂靜的秦王宮發出整肅的腳步聲。
瀟瀟雨幕中,前方走出了個魁梧的內侍,他就是趙高。
見到歸來的秦王,趙高急急上前道:「君上,夏太後夜半——崩天了。」
夏太後的死去,代表著宮中局勢如這驟變的風雲,氣焰囂張的長安君成蛟也將永遠失去了保護傘。
嬴政腳步一頓,濕冷的水汽暈染在他眼角眉梢上,添加幾分霜寒,他將懷裡的白桃遞給趙高,「帶她回屋。」
豈料懷中的少女半夢半醒,閉著眼睛,不安的抱著他的胳膊,聲音細的像是剛斷奶的奶貓,「阿兄,不要,不要丟下我。」
嬴政靜靜的看著她,遠處寒風仍在吹刮著林梢,仿佛無休無止。
他將嬌軟的少女重新抱在懷裡,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烙下一口勿,「事不宜操之過急,明日再議。」
趙高錯愕:「是,君上。」
*
翌日清晨,暴雨還在下。
白桃一大早就被宮女們搗鼓起來,任她們給自己換上素衣,素釵,素手鐲,什麼都是素的。
一個好端端的嫵媚狐美人硬生生的被打扮成頗有心計的小白蓮。
白桃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默了。
「夏太後崩了,小主兒可知道。」蕊兒給她那如綢緞的鬢發插上了兩朵小白花,「小主兒作為趙太後照拂的義女,總該要去全個禮節。」
夏太後,嬴子楚的生母,嬴子楚父王的妾室,嬴政的祖母,韓國派係的領頭羊。
白桃是知道這一茬子的關係的,問道,「政哥哥呢?」
「君上還在上朝呢,夏太後到底不是嫡親的,也不能因此罷免朝政。」蕊兒給她塞了個絲帕放在手上,「小主兒,上麵抹了花椒,到時候哭的時候要切切一些啊。」
白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