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嬴政射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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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潺流水,尾曳圈圈。

魚精從池子地裡打撈出中心的泥巴,捧在手心。

這不是普通的泥土。

而是秦王宮池水沉澱下來的精魂,他又從鬥笠下麵拔出片鱗片。

劃開手腕。

一線血水就湧了出來。

他指尖捏著泥團,混合著手腕湧出的腥血捏成了幾個泥丸,又放在旁邊燒著炭火的小爐子裡烘烤。

做完這些,魚精在月光下甩了甩尾巴,看起來更為的纖薄柔軟。

蕊兒道:「這就是你獻給陛下的仙丹?」

「這個軀殼的血,至少能緩解皇帝病痛。」

「也隻能緩解病痛?」蕊兒道,「陛下一切如常,看起來很健壯。」

「大虧若盈,大虛若實。」

「可有法子?」

「人沒時間了,就要死,就像消失的泡沫一樣,散在水裡,撈不著。」

魚精說完,又垂眼瞧著自己的尾巴在池麵拍出的道道波浪,「你說,是他,又讓我呆在皇帝身邊,呆了這麼久這麼久,我出去找復辟的人都找回了好幾趟,血放了無數,你想做什麼?」

蕊兒望著宮簷上的斑駁宮鈴,搖頭哀濃道:「這麼雄風烈烈,震八荒,四海臣服的帝王,老身恨不起來,天下千萬黔首也恨不起來。」

「聽你說起,他真是個好帝王,好帝王為什麼要殺人。」

「以峻刑遏其患,權救於此時,換做任何一個人,連陛下萬分之一的魄力都不會有。」

魚精流露出純真的好奇:「那為什麼還有那麼多反賊?」

提著燈籠的老人走到亭階,回頭,「六國舊貴族就和那些儒生一樣,他們沒有受益,不然,誰都想避禍就福。」

「可沒有了恨,你還能怎麼活?」

「我恨,恨這個沒有娘娘的盛世,但老身不恨陛下。」

老人滿頭白絲垂下腳踝,用褪色老舊的紅綢束縛,一走一晃。她像池子裡的夜色一樣沉靜,或許等到她死的那一天也走不出這四四方方的宮殿。

魚精莫名有點失落。

失落於她這個回答,為什麼凡人能凶狠地說恨,又能輕易地說恨不起來。

這對他來講太過於復雜,隻能攤開發白的掌心。

黑色脈絡在其延伸。

他也活不了多久了,現在妖精都活不了多久,他隻是幸運,能夠待在秦王宮被王氣每日照拂。

不過。

隨著靈氣越來越凋敝,就連始皇帝的王氣也越來越衰敗,魚精不得不在前幾年去活埋的死人坑裡吸取人氣以勉力維持修為。

現在,天罰將至。

握住掌心,魚精的眼中宛若生出顆嗜血紅蓮,攔住要走遠的蕊兒,道:「我記得,魂魄飄遠了,飄在海上,就會找不著家,需要借用生前喜愛之物指引回家的歸途。」

「你想找老身討要什麼?」

蕭蕊兒風風雨雨,看穿過任何把戲。

「十四顆,夜明珠。」

「那是娘娘最喜歡的東西。」

「給我。」

「那就給你吧,指引回家的歸途,老身愛聽這個,就當給老身留個念想。」

十四顆拳頭大的夜明珠。

放置在亭子裡麵,觀摩看之,熠熠如天空中降落凡塵的星子,魚精拖著紅色的魚尾,忍不住與其交相輝映。

那隻修為強大的狐狸能占著世上最好的修煉法寶——人皇。

她手裡就沒有過差東西。

這十四顆珠子,凡人叫夜明珠,修行者就叫——

魚精翕張著唇,吐了個泡泡,他也不知道叫什麼。玉髓般柔軟的手掌把這碩大的夜明珠逐一捏碎,然如蜜蠟般撥開,剩下的小顆的珠子藏在裡頭,旋轉如星河之光,逐一綴附著在鬥笠之下。

這些珠子不僅能維持他身上的靈力。

更能夠護佑他在出海化龍時,避開那些天罰之眼,也就是天神落在凡間阻礙妖鬼作祟的眼睛。

隻是。

應該有十五顆珠子的。

魚精沒由來的有種這樣的直覺,但是十五又是什麼含義,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在躍入池底時,他瞧見蕭蕊兒空茫茫的往池麵上投魚食。

以往那隻狐狸就喜歡往池子裡投魚食。

蔫壞的小狐狸豈能不知道他不吃這些,隻是頑劣得很,想用那鐵球般重的魚食砸得他不得安寧。

「噗通。」

沒入水裡時,他想著,這般活著,還不如散成水死去的好。

趙高抬頭,淚水從他臉頰上那鬆軟的皮縱橫流淌,哭著說:「連太醫都說,不能再如此過度操勞,何況每次陛下巡狩都是去往那窮山惡水之地,山路崎嶇,山林如障,猛獸如雲,何況六國流民宵小猖獗,行刺不絕,陛下眼下護佑龍體要緊啊,要是有個什麼閃失,小高子萬死難辭其咎。」

「顧前顧後,什麼事也做不成。」

嬴政扔了竹簡道:「不是說朕執迷於求仙問道麼?朕就祭舜祭禹登海求給他們看,六國愚民隨著那些舊貴族哄嗡一氣,還枕著王道的舊夢,不過就是沒有看到我大秦新政遍布四方,沒有看到朕誅戮無道,平一宇內,刻石豎碑,光垂休銘。」

趙高低著頭扣緊地麵,五體投地,便再也說不出什麼。

這是秦始皇第五次大巡狩。

臨到大部隊整序待發,皇帝隻還剛剛放下墨跡未乾的政務。

他身著玄衣纁裳,月要配皇權綬帶,走在前麵,身姿筆挺。

魚精跟在他旁邊隨著他穩健的步伐而走,好似剛上岸的那會兒,被空氣壓迫得不能呼吸。

魚精抬起鬥笠目視他寬厚的脊背。

它心想。

這樣的帝王,那麼高大,站在那麼前麵,哪怕天塌下來,他都不會倒下。

走廊旁邊有很多紅布木牌銅鈴。

上麵的木牌從沒有刻字。

一片緘默空白。

被風吹起時叮叮當當的,也不知道在呼喚什麼,也隻是叮叮當當的等待,穿梭在理政殿外,穿梭在官員匆匆的腳步中,穿梭於鹹陽宮裡,穿梭於不知道更迭翻覆的幾度春秋,永遠都在叮叮當當,叮叮當當的等待。

那空白木牌是不語的,就像是這孤獨帝王心中無可訴說的一處。

他在等待誰?

這人間星火,和這萬裡河山,有真正屬於他的歸處嗎。

魚精懵懵記起,那日開閘放水,它被沖流的那一日,正是斜陽落盡未盡之時,它在淤泥裡掙紮騰跳,岸上的民工和老弱婦孺歡呼哭泣,頂著火辣的太陽赤著腳追趕龍頭。

青年男人就在岸上策馬奔襲。

他的身影,就是指引著脫離苦海的光亮,也是亙古黑夜裡,凝聚起來的火種。

三天三夜。

魚精遊的不是水,全是汗。

男人龍精虎猛,連喘氣都沒有,下了馬就跑著把它趕進農田陷入淤泥裡,魚精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路,又被他死死按在秧苗裡。

力道之寸,之猛,之刁。

就算是磐石地也要生生給按下去三分。不能張嘴,張嘴就被挨塞了一把把泥沙。

男人下手之迅速,毫無活路可給,咬著牙又把月要腹一挺,如狼牧羊似的把碩大的魚軀抱起再往地裡凶狠一砸。

魚精當時就眼冒星星。

見到它再無逃竄可能,男人拍著魚腦袋嘿嘿一笑,拿手肘擦了擦那被泥點濺起的濃眉星目,再右環顧一圈,像是個出門狩獵著急討姑娘喜歡的愣頭青。

後來他把它獻給了他自己心愛的女人。

似乎嘴裡感覺還殘留著泥沙的味道,魚精被蒙在白布下的嘴巴吐了好幾個泡泡。

「那五百名甲士,你帶去海島探查六國餘孽。」

「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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