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一曲終了19 我們打賭,輸的是小狗!……(1 / 2)
阿金抱著球球迅速撤離現場,不讓他看到媽媽,嫻熟地兌好奶粉餵進嘴裡。彤妹從來都是鐵漢一枚,這時候卻流露出不舍,倒是阿金堅定:「你陪他們去,這裡我來。」
孩子們聽說雲雲老師回來了,屁股都坐不住,於是彤妹陪雲瀠每個教室轉了轉,不進去,就是站在後門,讓孩子們知道她在看著,要專心上課。
一晃,六年級的三個崽考上了初中。
英卓和拉瑪也快畢業。
一年級的新生和新來的老師都是雲瀠不認識的。
不止這樣,學校也有了很大的變化。
教育局資金到位,紅尖鎮希望小學終於有了新操場。
帶著塑膠跑道那種。
聽說再過幾年,教學樓也要翻新。
雲瀠站在二樓往下看,新操場當然好,就是有點可惜她的畫。
不過自己又振作起來,對娃娃們好呢!沒了就沒了吧!
方清源站在一旁,默默遞上手機。
那是一張照片,是曾經的老操場。
它對方清源和雲瀠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在施工隊的挖掘機掀掉舊操場的前一天,方清源就是站在這裡,拍了這張照片。
廢墟中簇簇繁花。
雲瀠捧著他的手機,仿佛還能看見方清源在兩年前的夏天,蹲在熱烈的太陽下,細細修補父親留下的操場,修補的是他的家。
女孩往他身邊靠近一步,這裡是學校,可她還是忍不住,牽住了他的手。
他回握。
學校的舊操場沒了,小平房沒了,不過不要緊,他現在有家了。
辦公室裡,新老師們小聲聊起從天而降的雲老師,他們所知道的雲瀠並不是老師,而是在網上粉絲一千多萬的藝術家,是能給名導電影畫海報的年輕畫家。
連校長很自豪,告訴新老師們,雲瀠是第一個支教結束後回來的老師。
新老師們目光相觸,雲瀠似乎是一個模板,可以來到這裡,也可以選擇離開,但不管過了多少年,可以回來,看看孩子們。
走,不是背叛,留,也需要量力而行。
年輕的老師們又紛紛看向角落裡一言不發備課的賴老師。
賴老師的特崗已經結束,她選擇留在這裡。
她在這裡結婚成家,喜歡給娃娃們講許多課本裡沒有的故事。
而對於孩子們來說,分別似乎也容易了許多,瞧,雲雲老師回來看我們噶!
當雲瀠溜達到辦公室時,賴老師迅速拋棄了她的教案,扶著月要站起來,牽著她的手,笑著:「你要到我家吃飯,我家那個烤豆腐很好吃。」
彤妹嘎嘎笑:「他們倆就是吃豆腐吃成兩口子的!」
雲瀠點點頭:「嗯嗯!要去的!」
小爪子好奇地扌莫扌莫賴老師圓圓的肚皮,肚皮裡有個小寶寶呢!
連校長很高興,站在屋子中央拍拍手:「那這樣嘛,不要搞得太復雜,賴老師,晚上讓你老公到學校,我們一起和雲老師吃個飯!」
雲瀠看向方清源。
他朝她淺淺彎了彎唇角。
都想起了學校的傳統。
阿金忙碌起來,將崽交給方清源,自己騎著摩托車呼嘯而過。
小崽蹬蹬腿兒,在阿源叔叔懷裡睡得安穩,並不知道雲雲阿姨又偷偷扌莫了他好幾下。
阿金買了好多菜,還記得雲瀠愛吃烤雞腿和餌塊,回來的時候朝她笑了一下,難得話多了些:「敞開吃,外頭吃不到。」
雲瀠點點腦袋,還問:「有小饅頭嗎?」
「有。」
「要烤洋芋嗎?」
「要,扔火裡,最後吃。」
雲瀠心滿意足地表示要幫忙拔蔥拔香菜,她對這個學校熟悉得像是自己家一樣。阿金也不跟她客氣,說還要點薄荷葉,你不知道長什麼樣,讓阿源帶你去。
於是方清源捧著小崽,牽著小姑娘,去菜園裡拔菜,球球有點要醒的跡象,哼唧著,他嫻熟地拍了拍,不慌不忙的奶爸樣。
雲瀠好奇地看著,突然在想,方清源當爸爸的樣子。
他睨了眼發呆的小姑娘,淡淡道:「你睡覺也這樣。」
雲瀠:「?」
「不老實。」
雲瀠:「?」
「愛撒嬌。」
雲瀠:「?」
「一秒不抱著都不行,眼睛沒睜開就開始跟我哼哼唧唧。」
雲瀠是真不知道,她一直以為自己睡覺非常乖乖。
方清源不知為何,笑著捏了捏女孩軟軟的臉頰肉,他的笑太過好看,耀眼得似天上的太陽,叫雲瀠耳朵動了動,撇開眼,心跳的很快,又忍不住抬頭再看看。
她覺得方清源現在是想親她的,但這裡是學校,所以他沒有親下來。
這頓飯依舊是在食堂門口的空地上,拉了兩盞燈泡,就地升兩個爐子,爐子裡的碳燒得很熱,上麵架著烤網,烤網上鋪滿了阿金醃好的各種烤串,撒多多的辣子和孜然,香噴噴的十分下酒。
不同於以往,彤妹和賴老師都有家有娃了,聊的多是孩子的事,沉默阿金表示,已經打算把球球扔去當兵,太粘媽媽了,要在部隊好好磨練磨練。
雲瀠聽過不少彤女士對於自家漢子比娃娃還粘人的抱怨,直接笑到打鳴。
方清源幽幽乜了眼阿金,心想你也有臉說……
什麼都不知道的球球似乎還挺喜歡他爹,肉墩墩坐在阿金腿上,朝老爹裂開嘴笑,露出兩粒小米牙,笑了一兜兜的口水。
不同於以往,現在,雲瀠已經可以和彤妹對吹啤酒了,彤妹十分盡興,喊阿金去拿她從家裡帶來的自釀酒,然後……
差點沒喝過雲瀠。
方清源也是頭回見識到,他姑娘酒量是這樣的。
這幾年,縣道也重新修過,鋪了水泥馬路,所以即使結束已經很晚了,他還是帶雲瀠回老屋住,一進門,把人摁在門後,緊緊抵著:「小騙子。」
昨天騙他一回,今天又騙他一回。
雲瀠笑嘻嘻摟住他:「我好高興哦方清源!」
他低頭親親她,嘗到了一絲酒味,仿佛也醉了。
「還想再喝一咪咪!」小姑娘嬌俏地要求。
「家裡沒酒。」想了想,把人放在梳妝台上,拍拍毛茸茸的小腦袋,「等著。」
不知何時,外頭開始下雨,這場雨又大又急,方清源什麼都沒拿,跑出去,敲開阿吉家的門,說了什麼,很快,阿吉端出一個酒壇,笑著讓他拿走。
橘貓一路尾隨,又黏糊地貼著方清源後腳跟回來,小狗立在廊下,汪汪兩聲,表示自己有好好守家。
滿院花香。
方清源在黑暗中笑著上樓,笑著把雲瀠抱下來。
將她放在搖椅上。
有些風,大雨斜掃在台階上,冰涼的雨點濺在女孩光裸的腳踝,男人忙忙碌碌,切了一碟水果,擺了一小碟榨菜,拆了一包方便麵,把粉包倒進去,擰碎,晃勻,塞進小姑娘手裡。
酒,他用黑色保溫杯裝滿,加了冰塊。
雲瀠這兩年受邀參加過許多晚宴,燈火輝煌,富麗堂皇,衣香鬢影,上流名人,酒是好酒,菜是好菜,沒有可挑剔的地方。
可,
就是沒有現在自在。
她被方清源抱著換了一身寬鬆睡裙,拆掉內裡的束縛,拆掉頭上的皮筋,坐在自家院子裡,伴著涼沁沁的大雨,伴著花香,伴著潮濕乾淨的空氣,吃一嘴鹹津津的乾脆麵,抿一口自家釀的老酒,有些辣喉,再來一塊甜滋滋的冰西瓜,真是再舒服沒有了。
小姑娘的腳趾不老實地勾著男人的小腿,一晃一晃的,還要再看看廊下的兩隻小家夥。
橘貓趴在柴犬脖子上,肉都流下來了,小狗忠厚,老老實實讓小貓欺負,笑得眯起眼睛,甩了甩尾巴。
雲瀠條件反射跟著踢踢蹄子,被方清源一把攥住,他的手掌貼著她腳心,細細摩挲著,她笑著躲,躲不開就在藤椅上扭啊扭,軟乎乎喊著方清源。
大雨遮住了她這樣的語調,他低頭親親她帶笑的眼尾。
雲瀠伸手抱他,他乾脆把她捧起來,自己坐在搖椅上,她則疊在他身上。
這樣,她一仰頭就能貼著他說悄悄話。
「好喜歡方源源嗷!」
「好愛方源源嗷!」
「方源源怎麼辣麼帥氣!」
「方源源四不四也超級喜歡寶寶?」
她每說一句,他就親她一處。
是手,是耳朵,是頸側,是軟軟的下巴,是淡淡的眉毛。
秋千在院中輕輕搖盪,花被雨打落花瓣,葡萄架上,青色的果實隱隱透紫。雲瀠的眼皮疲乏地闔上,懷裡還抱著寶貝一樣的方便麵。
方清源伸手抽,卻抽不走,隻能一並抱回房間。
蚊帳鈎鬆開,在這頂小小的「帳篷」裡,兩人相擁而眠。
後半夜雨停了。
森林裡的小精靈們經過一夜的滋潤,無聲地長大。
雲瀠醒來時,發現自己被薄毯裹成了一顆球。
她望著高高的蚊帳頂,滿足地嘆息。
有點冷,舒服地把小腳丫縮進毯子裡,翻個身,撩開一道縫,靜靜躺在那裡。
方清源一開門,就對上了那黑葡萄似的眼睛,他笑著:「起來,帶你去玩。」
今天,是他34歲生日。
他們趕在天亮前進山,山路不好走,雲瀠被顛得躥起來好幾次,當天色微微發白,她認出了這條路。
這是去山頂的路。
那裡,有小阿源藏的鬆露窩。
「我們這次能找到乾巴菌嗎?」小姑娘全副武裝,把自己纏成木乃伊,防曬麵罩蒙在臉上,隻露出一雙黑洞洞的眼睛,叫方清源笑起來,點點頭。
她很有憧憬:「我想了好幾年呢!」
這件事,方清源也記掛了好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