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一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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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就又挨了明月的罵。

漫長到幾乎沒有止境的歲月裡,沒有人見過宋帝王麵具後麵那張臉,甚至沒有人接近到離他一米以內的位置。

沒有人直視著他的目光說話,沒有人敢揪著他的領子盯著他的眼睛嘲諷他挑釁他……

明月的到來,一點點打破了所有。

任何規矩、禁製、威嚴……在明月麵前都盪然無存。

宋帝王曾以為他已經無法無天到了極致。

然而眼前發生的一切顯然再次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兩個人會靠得這麼近。

他從沒想過,他會用手試圖幫明月,並在這過程中遭到他劈頭蓋臉的痛罵。

他還沒一次性聽明月對自己放過那麼多的狠話。

最奇異的就是他發現自己並不動怒。他盡量調整著手裡的節奏,盡可能地讓麵前瀕臨崩潰的人舒服一些。

也是在那一刻他發現,自己看到了明月從未在外人麵前露出的那一麵。

在其他人麵前,他是高高在上的,三言兩語就能在漫不經心間把人心玩弄於鼓掌之上。

沒人能算計得過他。

哪怕他裝得再畏懼、緊張、恐慌……那都是他製造給人的一場幻覺。

幻覺背後的他永遠冷靜自持、高傲,會因為玩弄人心而感到些許快意。

他隻會永遠讓事情按照他的計劃完成。

他幾乎沒有出過錯,更不曾失控。

哪怕身體一次一次被山體粉碎,他連求饒都不曾有過。

可眼前的他……似乎真的失控了。

而這一幕,隻有自己看到過。

那個時候,宋帝王本也以為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

一切問題都可以在醫者到來的時候得到解決。

可後來發生的一切再次超乎了他的想象。

那是在他即將轉身的時候,明月勾住了他的衣袍。

回過頭,他看到了明月那雙暈滿水光與霧氣的眼睛。

他的步子邁不動了。

於是他眼睜睜看著明月靠近,輕輕勾住自己的脖子,再湊過身來,在他冷硬的麵具上留下一口勿。

柔軟的嘴唇碰上冰冷的麵具,發出了清脆的一聲響。

那一刻,宋帝王感到失去理智的不再是明月,而是自己。

…………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這麼沖動沒有節製,像未經開化的野獸。

理智總算回籠的那刻,他攬過明月的動作不再狠厲,恢復了幾分溫柔。

將明月的頭按住自己懷裡,他隔著麵具湊在他耳邊,輕聲喚了他一聲——

「阿月。」

·

阿月。阿月。阿月。

賀真忍不住在心裡喚起了這個名字。

這一刻他仿佛總算成為了那個宋帝王。

他等待了遙遠的時間,從一個世界穿越到另一個世界,尋覓了十八年,總算找到了他的阿月,然後與他重新相擁。

…………

許久之後,抬手撥開時蹤眼前汗濕的頭發,賀真瞬也不瞬地注視著他的眼睛。

時蹤的臉已變得異常潮紅。他閉著眼睛不說話,長而密的睫毛已變得潮濕。

賀真沒忍住,俯身輕輕口勿住了他的眼瞼。

之後他的唇幾乎不可自控地下滑至時蹤的嘴角,卻又停了下來。

他多想不管不顧地口勿住時蹤的唇。

可他生生忍不住了。

他固執地認為,接口勿這種事,應該是兩個相愛的人做的。

可是時蹤不愛他。

思及於此,賀真有些走神。

許久沒有感覺到他的動作,時蹤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嘴角浮起揶揄的微笑。「怎麼?沒吃飽飯吶?」

他說出這句話的下場是……

·

黑夜漫長到沒有止境。

等賀真總算停下的時候,天已蒙蒙亮。

時蹤被折騰得徹底昏睡了過去。

賀真幫他擦了身體、再幫他蓋好了被子,然後就側躺在他身邊,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的睡顏看,連眼睛都很少眨一下。

將近中午的時候,時蹤總算醒了過來,頓時覺得渾身酸軟,哪裡都疼,動胳膊還算勉強,大腿一抬肌肉卻就立刻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而那始作俑者就坐在床邊看他。

一夜沒睡,出力最多的就是他,但他居然反而顯得神采奕奕。

果然不愧是男大學生。

不過一夜溫存確實讓時蹤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遠去了。

所以他看向賀真的表情沒有太過不虞。

見時蹤睜眼開,賀真問他:「扶你去浴室?」

時蹤從床上坐了起來。不過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卻疼得月要一軟,背都直不起來。

他按了按太陽穴,一時竟想不起到底是哪個動作會把他搞成這樣。

想了一會兒,他想不起來,乾脆不想了,大方把手伸出去,讓賀真扶著去了浴室。

不過沖澡的時候他還是讓賀真出去了。

沖澡的時候,洗發水進了眼睛,時蹤眼睛變得有些發紅。

於是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沖眼睛,這個澡也就格外久,以至惹得賀真跑來敲了門。

「時蹤,沒事兒吧?」

「能有什麼事?」

時蹤懶洋洋答了一句,推開門,瞥賀真一眼,走出臥室吃早餐了。

早餐是賀真叫的外賣。

咖啡,鮮蝦三明治,還有一份黑椒土豆泥。

窗明幾淨,陽光晴朗。

吃土豆泥的時候,時蹤唯一的念頭卻是——

其實土豆泥加黑椒還是番茄醬都無所謂,反正他吃不出來。

吃完早飯,賀真遞給時蹤兩份協議。

「這是什麼?」時蹤問他。

「我把昨天的協議增補了幾條。」賀真道,「重新簽一下?當然,如果你實在不願意,也就算了。」

時蹤接過協議,一挑眉毛,看見了賀真增補的協議內容——

「本協議所提到的『關係』為一對一,雙方均不可與其他人建立類似的關係。」

「關係存續間,不可與其他人發生包括但不限於約會、牽手、接口勿等行為。」

「雙方應予以彼此適當的關心,而非在不發生關係的時候,當彼此為陌生人。」

……

時蹤看笑了,把協議放下,看向賀真道:「一對一?不能和其他人約會?給予彼此關心體貼……

「你這協議一改,跟談戀愛有什麼區別?」

賀真坐在他對麵,板著臉說話的樣子很認真。「當然有區別。」

「什麼區別?」

「談戀愛的兩個人互相喜歡。你又不喜歡我。」

「再者——」賀真停頓了一下,又道,「我也沒在協議上要求你喜歡我。」

嘖。賀真現如今也長進了。

這招算是以退為進?

時蹤瞥他一眼,沒就此事多做糾纏,很乾脆地拿過筆簽了協議,然後去浴室吹頭發了。

過了一會兒他從鏡子裡瞥見賀真又走了過來。

時蹤在鏡子裡與他對視一眼,沒說話。

然後他看見賀真拿了一把老式木製梳子出來,比劃了個動作,像是想幫自己梳頭。

時蹤點點頭,把剩下的頭發吹乾,關掉頗為吵鬧的吹風機,再重新走到落地窗前坐下。

賀真從浴室跟出來,站在沙發後麵幫他梳頭,順便還幫他按摩了

一下太陽穴。

曬著太陽,被按摩著微痛的頭,時蹤覺得挺舒服,將頭靠在沙發背上,閉上眼小憩了。

在他身後,賀真俯身看見他有些泛青的眼圈,有些心疼,在想到昨晚那一幕幕後,又有點臉紅心跳。

梳子與手指穿過時蹤黑長而又順滑的頭發,發出「沙沙」的聲響。

賀真跳得極快的心髒在這種聲響裡漸漸平復下來。

他感覺到歲月靜好,也感覺到這個時候他和時蹤很親近。

不過一個簡單的梳頭的動作,他卻覺得他和時蹤要比昨晚要更顯親近。

梳好頭,賀真把他特意從古鎮裡一家老店鋪裡買的木梳收起來。

他並沒有告訴時蹤,他從見到時蹤第一眼起,就莫名想幫他梳頭發。

而後他問時蹤:「要回客棧嗎?我送你回去?」

時蹤想了想:「我要再休息會兒。你有安排?」

賀真點點頭。「我下午還有課。」

時蹤笑了。「那你趕緊上學去吧。昨天晚上,沒耽誤你寫作業?」

賀真:「……」

收拾好東西,賀真在臨走前,再度走到了窩在沙發裡的時蹤跟前,而後俯下身,強勢而又不容置疑地端起他的下巴,在他的額頭印下一個口勿。

時蹤睜開眼,在半夢半醒間望向他,聽見他問:「這周五,跟我回一趟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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