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1 / 2)
早上,桑貝起床後找不到鬱忱川,才知道他昨晚根本沒有在桑家住下。
昨晚,鬱忱川和桑向南結束那番談話後,就離開了。
桑貝立刻給鬱忱川發了一條消息,斥責他是個騙子!
說好的中國人不騙中國人的呢?
過了一會兒,他回復過來。
川:抱歉。
桑貝的唇角輕輕地彎了彎。
她並沒有真的生氣,一想到在雷電交加的暴雨夜,那個男人卻不顧一切地趕過來,把她摟進懷裡,哄她入睡,她的心就像泡進蜜罐裡,甜絲絲的。
貝:這次原諒你啦。
川:謝謝。
桑貝在工作室裡泡了一天,加班加點,為白薇設計的那枚月匈針終於順利完工。
她把月匈針小心翼翼地裝進一個首飾盒裡,當晚就給江見舟送過去。
第二天就是白薇的生日,剛好趕得上。
江見舟打開首飾盒,看了一眼那枚華麗的鳳羽型的月匈針,語帶贊賞:「貝貝,實物比照片美太多了,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謝你。」
桑貝挑眉:「你再跟我這麼客氣,就是不把我當朋友了。」
「好,那就不提謝字了。」江見舟唇邊含笑,「貝貝,白姨明晚在南嘉公館舉辦一個宴會,想邀請你也去參加。」
桑貝微微一頓,微微垂睫,有些為難:「對不起啊,我明天晚上有事,去不了,你替我祝她生日快樂吧。」
她不想去,明晚也確實是有事。
方恬的姐姐方蝶是一名優秀的旗袍設計師,創立了自己的個人設計師品牌,桑貝在方蝶那裡定製了一件旗袍,已經臨近完工,她和方蝶約好,明晚要去方蝶的工作室進行最後一次試穿,看看那件旗袍還有沒有不滿意的地方需要微調。
江見舟沒有再多說什麼,點點頭:「沒關係,我會幫你把祝福帶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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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桑貝如約去了方蝶的工作室,發現沈瑩和她母親莫莉也在。
「貝貝!」沈瑩起身,和桑貝打招呼。
桑貝唇角彎起,嗓音清甜:「瑩瑩,莫阿姨,好巧,你們也在呢。」
沈瑩上前挽住桑貝的手臂,說:「我陪我媽來做旗袍的,聽說你也在這定製了一件?」
桑貝點頭:「對啊,今晚就是來試穿的。」
沈瑩臉上露出期待的表情:「快試快試,你穿上旗袍一定特別美。」
方蝶在一旁點頭認同:「我已經有預感,貝貝定製的這款旗袍,將是我的得意之作。」
桑貝輕輕地笑了一下:「別說了,先讓我試吧。」
方蝶取出桑貝定製的那件旗袍,給她試穿。
旗袍是中長襟的款式,從領口斜劃出一道弧線,溫柔地延伸到月要部,月要間暗藏收月要用的特製軟鯨骨,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纖細的月要肢。
這件旗袍的麵料是出自秀場高定的織金鈎花網,薄如蟬翼,質感垂墜,晶瑩綺麗的珠片星羅棋布,美如月光。
袖口和袍擺上綴著上千顆珍珠,均為純手工縫製。走動間,珠簾輕輕擺動,泛起光的漣漪。
為了搭配這件旗袍,桑貝今晚特地畫了一個溫婉的妝容,柔和偏細的眉型,顯得眼睛圓亮柔媚,腮紅薄而淡,像飲酒之後的微醺,秀發從兩側各挑一縷編成魚骨辮,鬆鬆地挽在腦後。
當桑貝從試衣間內走出來時,等在外麵的幾人都不由得露出驚艷之色。
她雙目含情,優雅而溫婉,舉手投足間,春光婉轉。
「好美啊!」沈瑩驚嘆,「貝貝,你怎麼什麼風格都能駕馭得這麼完美,真是絕了!」
莫莉打量著桑貝,眼裡浮上一絲恍惚的神色。
她從沙發上起身,走到桑貝的麵前,有些感慨地說:「貝貝,平時不覺得你和你母親有多像,但你穿上這身旗袍,倒讓我想起了你母親。」
她指的是桑貝的親生母親——周玉竹。
因為周蕙蘭現在是桑家的當家主母,周玉竹在上流圈子裡就是個諱莫如深的話題,很少會有人會主動提及。
何況,已經快過去二十二年了,人們也差不多快要遺忘桑家當年的那件醜聞了。
莫莉年輕時和周玉竹是比較要好的小姐妹,所以對周蕙蘭一直很不齒。
驀地聽到外人提及周玉竹,桑貝的神色微怔:「是嗎,我這樣和她像?」
自從周玉竹去世後,桑家再也找不出她的一張照片,就連在周家,她出嫁前的照片也全部消失。
不用想也知道,是被周蕙蘭處理掉了。
周蕙蘭想抹除周玉竹在這個世上存在過的痕跡,恨不得把周玉竹生出來的女兒也一起抹除。
桑貝對周玉竹沒有任何印象,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她曾在桑貝的夢裡出現過,但那張臉是模糊不清的。
「你母親以前最喜歡穿旗袍。」莫莉說,「我還有年輕時候和你母親的合影呢,你應該沒有看過。」
桑貝連忙說:「莫阿姨,那我可以去您家看看那張合影嗎?」
莫莉笑著點點頭:「當然可以。」
桑貝當即換下身上的旗袍,她對這件旗袍很滿意,確定沒有需要再改動的地方。
方蝶說,過兩天就可以把做好的旗袍送到桑家。
沈瑩和莫莉也跟方蝶確認了各自想要定製的款式,然後邀請桑貝一起去沈家。
桑貝在沈家的客廳裡坐著,和沈瑩閒聊幾句,莫莉從樓上下來,帶著一本厚重的相冊。
莫莉把相冊遞給桑貝:「這些都是我沒嫁人前的照片,大多是和一些小姐妹的合影,和你母親的合影還留著一張。」
桑貝雙手把相冊接過來,放在膝上,小心翼翼地翻開。
二十多年前的照片已經有點泛黃,有一種歲月沉澱感。
桑貝一頁一頁地翻看著,照片上那些年輕的女孩子,十個裡她能認得出七八個。
「這位騎在馬上的,和張淩雪有點像,是張太太年輕的時候吧?」
「對,是她。」
桑貝繼續往後翻了一頁,一個穿著杏色旗袍的女子映入眼簾,她的指尖忽然頓住。
照片上的女子穿著一條杏白的中長襟旗袍,和莫莉一起倚在石橋的欄杆上,黑色的長發半挽,眉目如畫,氣質溫婉,有一種江南水鄉女子的柔美。
心口似乎被什麼擊中,桑貝怔怔地抬眸:「這是……」
莫莉點頭:「這是你母親二十二歲的時候,正好和現在的你一般大。」
桑貝的目光重新回到照片上,這是她第一次知道周玉竹長什麼樣。
說像,其實並不太像,周玉竹的眉眼比較清淡,偏柔美,她卻明艷得像春光。
可是說不像,她又似乎能從周玉竹的身上找到一點自己的影子。
桑貝看著周玉竹的眼睛,仿佛隔著二十二年的時空相互對望,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底莫名地生出一種親切感。
這種感覺,和那天在梧桐巷裡見到她自己的「親生母親」時,是截然不同的。
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她,周玉竹才是她的親生母親。
桑貝突然抬眸看著莫莉,眼底閃爍著一道光:「莫阿姨,我有個不情之請——」
莫莉明白她想說什麼,輕輕點了一下頭,笑著說:「你母親的這張照片,你拿回去吧,留作紀念。」
桑貝感激:「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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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沈家回到桑家時,是晚上十點。桑向南的書房還亮著燈,房門半掩。
桑貝回到自己房間裡,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周玉竹的相片,出神了一會兒。
心裡那股直覺越來越強烈,她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桑貝把周玉竹的相片收藏好,轉身出房間,走到桑向南書房門前。
她輕輕地推開門,探了一個腦袋進去:「爸爸,這麼晚了,您還沒睡啊。」
桑向南坐在書房辦公桌後,正在看公司的財務報表,抬眼看到是她,點了點頭,說:「準備睡了,貝貝,你剛回來的?去哪裡了?」
「去沈瑩家玩了。」桑貝順勢推開門進去,徑直走到桑向南身後,「爸,您這麼晚還在工作,一定累了吧,我給您捏捏肩。」
桑向南關掉電腦桌麵上的報表,覺得有點詫異,扭頭看了她一眼:「貝貝,今晚怎麼這麼懂事?」
桑貝一邊給他捏肩,一邊有些不高興地說:「我什麼時候不懂事啦?」
桑向南不由得笑了笑:「好好好,貝貝是最懂事的孩子。」
前天晚上和鬱忱川的那番談話,讓桑向南也有了新的考量。
鬱忱川要娶的是桑貝,不是桑家,桑貝要是離開桑家,對桑家一點好處也沒有。
所以,他不打算再把桑貝不是他親生女兒的事情說出來,讓她繼續做桑家大小姐,順利地和鬱忱川聯姻,才能給桑家錦上添花。
至於蘇靜那邊,他會另外安排,也不能委屈了他這個親生女兒。
桑貝突然驚呼一聲:「爸爸,你長白頭發了!」
桑向南:「爸爸已經快五十歲的人了,長白頭發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和同齡人相比,他保養得已經算不錯的了,僅僅隻有少數幾根白頭發而已。
桑貝:「我幫你拔掉。」
桑向南:「不用拔,嘶——」
他的話沒說完,桑貝已經不客氣地給他連根拔下一根。
桑向南有些無奈:「白頭發會越拔越多的,不用管它。」
「白頭發越拔越多的說法根本沒有科學依據,我幫你拔掉,這樣才顯得年輕嘛。」桑貝一邊說著,一邊又利落地拔了幾根,甚至,連黑色的頭發也被她拔掉了兩根。
拔掉的頭發她一根也沒有扔,回到自己房裡後,用乾淨的紙巾把幾根頭發包起來,然後給江見舟打了一個電話。
江見舟很快接起,溫聲帶笑:「貝貝,這麼晚打電話過來,是不是又想去吃燒烤了?」
「不是。」桑貝說,「見舟,你明天有空嗎?」
江見舟:「你有事,我隨時都有空。」
桑貝:「那你明天能不能陪我去一趟青城。」
青城毗鄰北城,是一座著名的旅遊城市。
「好啊。」江見舟笑,「去幾天?」
「一天應該足夠了。」桑貝的聲音壓低了幾分,「我想去做親子鑒定。」
那邊沉默了一下,江見舟的語氣嚴肅了許多:「貝貝,你是懷疑自己被抱錯的事不是真的,想確認?」
桑貝點頭:「對,而且不止是有一點懷疑,是很懷疑。」
但是北城人多眼雜,她怕自己在北城的親子鑒定機構做鑒定,這件事會被傳出去,到時弄得滿城風雨,所以才選擇去離北城最近的青城做。
「好,我陪你去。」江見舟答應下來,「貝貝,你取到桑叔叔的樣本了麼?」
「取到了。」桑貝眸光落到包著桑向南頭發的紙巾上,「我已經偷偷地拔了我爸的幾根頭發,都是連根拔的,帶著毛囊,應該都是合格有效的樣本。」
「嗯,可以的。」江見舟說,「那你明早準備一下,我九點鍾去接你。」
桑貝輕輕地彎了彎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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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離北城兩百多公裡,走高速不到三個小時。
江見舟已經提前聯係了青城一家正規的親子鑒定中心,中午時分,兩人到達青城後,就直接去了那家親子鑒定中心。
桑向南的那幾根頭發包含完整毛囊,是合格樣本,鑒定中心的工作人員對桑貝現場采集血樣後,一並拿去檢測。
親子鑒定一般需要七個工作日才能出鑒定結果,桑貝選擇加急服務,最快也要五個小時才能得到鑒定報告。
從鑒定中心出來,江見舟陪桑貝去吃了個午飯。
吃完午飯,離出結果的時間還遠,江見舟就說:「貝貝,青城有個靈福寺很出名,聽說很靈驗,想去求什麼嗎?」
桑貝並不迷信,但想著乾等幾個小時也無聊,還不如去古寺裡走一走,於是點點頭:「既然都來這一趟了,那我們就順道去拜拜吧。」
靈福寺在青城西郊,是擁有一千五百多年歷史的古剎,香火鼎盛,煙霧繚繞。
古寺環境幽靜,杏黃色的院牆和層層青灰色的殿脊掩映在參天古木裡,走在深遠的長廊上,聽到彌彌誦經聲,內心很容易就獲得了一片寧靜。
殿宇巍峨,寶相莊嚴。
桑貝和江見舟在幾個大殿前都燒了香,最後來到著名的三生石前。
三生石旁有個實木搭建的許願牆,牆上掛滿了密密麻麻的許願牌。
江見舟買下兩塊許願牌,把其中一塊遞給桑貝:「貝貝,許個願。」
許願牌是木質的,一頭拴著紅繩,牌子隻有半個巴掌大,可以在上麵寫自己的願望,然後係到許願牆上,就會心想事成。
桑貝接過許願牌,眼眸裡亮晶晶的:「這個真的靈嗎?」
江見舟笑:「心誠則靈。」
桑貝點點頭,管它靈不靈,這隻是一種美好的寄願方式,關鍵還是事在人為。
江見舟扶了一下眼鏡,看著她:「打算許什麼願望?」
「保密。」桑貝眉梢微挑,「你寫你的,我寫我的,我們互相不許偷看。」
江見舟不由輕輕地笑了笑,頷首說:「好。」
桑貝拿著許願牌和筆,繞到許願牆的另一邊。
許願牆的下方是鏤空的,江見舟站在牆的這邊,可以看到對麵那個女孩的鞋子,奶杏色的鞋麵上,綴著淺棕色的蝴蝶結。
江見舟勾唇,在許願牌上寫好自己的願望,係到牆上,匯入那些大大小小的願望之中。
桑貝在另一邊也完成了許願。
靈福寺的風景很美,兩人又在寺裡隨意地逛了逛,去吃了兩碗素麵,然後離開。
在走出靈福寺時,江見舟卻突然停下來。
桑貝回眸看他:「怎麼了?」
江見舟對她微微一笑:「貝貝,我突然想起來,寺內可以領取平安符,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領,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