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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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阿沁這一頓飯,感覺如坐針氈。陳西澤一如既往地不怎麼說話,薛梨跟她不熟,所以三個基本沒話講。阿沁也不可能主動挑起話頭,所以氣氛一度陷入詭異的尷尬中。但尷尬的人,好像隻有她。薛梨和陳西澤之間的小互動是如此自然而然,他們倆即便不說話,相互夾菜也很溫馨甜蜜,沒有一點生硬處。這證實了薛梨的話:他們從小就認識,很多年了。薛梨看著陳西澤小心翼翼吃魚的樣子,好奇地問:「陳西澤,你看不見,平時吃魚會卡住嗎?」「我是視障,但不是小孩。」「那也要小心啊。」話音剛落,薛梨捂著脖子,臉頰紅透,手舞足蹈地胡亂抓住他的手背:「靠!卡住了。」「……」陳西澤連忙扌莫到她,用勺子舀了自己碗裡乾淨的白米飯,餵到她嘴邊:「一口吞了。」薛梨狼吞虎咽地一口咽下米飯。「怎麼樣?」「不行,哥哥。」她吞咽了唾沫,表情痛苦,「還是疼。」他又給她餵了一口米飯,還是不行,魚刺仍舊卡在她的咽喉處。「你吞了多大的?」「不知道,都怪你跟我說話。」「……」陳西澤起身去廚房裡拿了醋,一邊給她灌醋,一邊餵飯:「實在不行,去醫院。」「陳西澤,疼!」薛梨張大了嘴,「你給我看看。」/>「我看不見。」「對哦。」陳西澤將她腦袋掰了過來,頎長的指尖伸進了小姑娘的嘴裡,掏了半晌,她幾次都差點乾嘔了。阿沁在邊上,難以置信地看著倆人如此接地氣的生活場景。這也絕非一般的情侶能做到的。她總算明白為什麼薛梨能毫無保留地信任陳西澤了,因為他們之間嚴絲合縫、毫無罅隙。最終,陳西澤將一根長長的魚刺掏了出來。薛梨感覺喉嚨頓時舒服了很多。陳西澤也鬆了一口氣,去洗了手,沒好氣地說:「怎麼這麼笨,魚都不會吃。」小姑娘揉了揉喉嚨,埋怨道:「真是的,還說,你怎麼買有刺的魚?」「是,都是我的錯。」「也不能全怪你,魚也有一定的錯誤。」陳西澤嘴角綻開淺淡的笑意。阿沁認識他一年多了,從沒見他露出過這樣輕鬆愉悅的笑。雖然他平時也會和他們拌嘴抬槓,但對這女孩,陳西澤雖然嘴上嫌棄著,舉手投足還是流露出了強烈的寵愛。那是阿沁從來沒見過的另一麵。他一個瞎子,什麼都看不見,卻還是心甘情願地照顧她,給她做飯,給她夾菜,小心翼翼地給她舀了魚湯,遞到嘴邊讓她喝。溫柔到了極致。阿沁實在待不下去了,擱下了筷子,對薛梨說:「我吃好了,我走了,謝謝你們的招待。」「再見啊。」薛梨也沒有挽留她,送她到了門邊,也沒有說下次再來玩的客氣話。怎麼說都是情敵,她當然不希望她再來啊。阿沁離開以後,薛梨慢悠悠地溜達到沙發邊,坐在陳西澤身側,擠了擠他:「這個小姐姐,你很熟嗎?」「不熟,他是胖子的朋友,胖子經常帶她上來玩。」陳西澤老實交代,「有時候我們開音樂會,她會彈電子琴,就一起玩。」「可她喜歡你啊!」「樓下的房東太太也喜歡我,隔壁的狗也喜歡我,昨天還有個男遊客,也說喜歡我…」薛梨捏了捏他的臉:「啊你真是…禍害遺千年。」「謝謝。」薛梨很不甘心,給他飯碗裡夾了幾顆花椒和辣椒。陳西澤吃了兩口,放下碗:「欺負我很好玩?」「好玩。」陳西澤把薛梨揪了過來,薛梨咯咯地笑著,倆人撕打了一會兒,然後又親密地抱在了一起。……幾乎有一周的時間,陳西澤將她困囿在自己這一方小小的天台上,倆人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做,無時無刻不在極盡歡愉。最瘋狂的時候,倆人把彼此灌醉了,瘋狂也加倍,她抽陳西澤咬過的煙,薄荷味的白霧噴在他臉上,陳西澤捧著她的月要,帶她攀上最極致的頂峰。倆人宛如末日狂歡一般,在這個仿佛與世隔絕的小島天台上,耽溺於人間最墮落的情愛中,不可自拔。但這樣的日子沒有持續太久,沈南星給薛梨打電話,說她要是再不回來上課,就真的沒辦法幫她點到了!其實薛梨不願意和陳西澤談這件事,她怕陳西澤不想回去。在島上,他可以自由自在地當個流浪藝術家,穿著人字拖,走遍幽靜的大街小巷,即使看不見,生活也不會被打擾。可是回去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他們會麵臨什麼,薛梨心裡更加沒譜。但她也不想和他分開哪怕一分鍾。晚上,有朋友們來天台開音樂會,薛梨認識了陳西澤身邊的這些人,他們很熱情,也很單純,和他們喝酒聊天,薛梨感覺還挺愉快。所有人裡要數胖子話最多,從他的口中,薛梨側麵了解到了陳西澤這一年來的生活。他一如既往對賺錢抱有高度熱情,當然,更加不近女色,保持著良好的自律,堪稱男德榜樣。薛梨淺笑著,搖晃著酒杯,看著坐在木桶上拉奏小提琴的男人。風吹著他一頭微微零碎的短發,皮膚泛著某種冷感的白,小提琴抵在頸旁,漆黑的眼眸分明如此清澈,帶著叛逆與不羈,誰能想到那是一雙盲瞎的眸子呢。他腳上還踏著人字拖,輕鬆隨意,這是從前的陳西澤絕對不曾擁有的生活。薛梨真的很喜歡陳西澤現在的樣子。沒有壓抑,沒有焦慮。如果他和她回去,她不知道未來會怎樣。考慮了很久,薛梨還是決定獨自離開,走了之後再打電話告知他,讓他自己好好想一想,要選擇什麼樣的生活,她絕不勉強。她已經不再是剛入大學校園的小姑娘了,也不是那個死死抱著他不肯撒手的任性女朋友。陳西澤歷經黑暗與坎坷,薛梨想要努力去愛他。愛是尊重,不是捆綁。br/>她不想影響他的選擇。醒來之後卻發現,身邊男人早就醒了,他將櫃子裡為數不多的幾件衣服、規規整整地裝進了箱子,日常生活的用品也全都收拾妥當了。「醒了,去洗臉。」陳西澤平靜地說,「給你定了七點的船票,你回去還能趕上早課。」薛梨詫異地說:「可你收拾的是你自己的衣服。」「你這幾天穿的都是我的衣服,你又沒帶多少衣服過來。」「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要跟我一起走?」「嗯。」「為什麼啊,陳西澤,你不是很喜歡這裡嗎?」「我喜歡這裡是因為這裡能讓我想到一些與你有關的事,現在你在我身邊,我不需要靠回憶生活。」陳西澤將行李箱闔上,穩穩地立放在門邊,推著小姑娘進了洗手間,「時間不夠,別化妝了,洗把臉出門。」薛梨終於明白了,他選擇跟她一起回去,開心地大叫了一聲,跳起來宛如樹袋熊一般掛在他身上,親他的左臉頰右臉頰:「我太幸福了吧。」「……」陳西澤退後兩步,穩住了身形,托著她的臀:「請你給殘障人士留點緩沖的餘地,別搞突然襲擊。」「你跟我回去,我太高興了。」她還用腦袋一個勁兒拱他的頸子,「我一直都不敢跟你講,怕你不想走,我又不想和你分開。」「以後有話直說,我們之間不需要猜來猜去。」「嗯!」薛梨雙手攬著他的頸子,近距離地貼著他的薄唇,「你怎麼知道我今天要走啊?」「因為你昨晚太瘋了。」>薛梨有些不好意思,吊著他撒嬌,陳西澤抱著她進了洗手間,給她擠了牙膏遞過去。「陳西澤,我覺得你跟正常人一點區別都沒有。」薛梨從他身上跳下來,「真的,你拿東西也特精準,甚至都不會碰到別的。」陳西澤一邊給她擰洗臉巾,一邊解釋道:「我現在的腦子相當於一台測量儀,用秒數和步數,測量熟悉的生活場景,用手臂的高度測量物品的放置,盡可能做到精準無誤。」薛梨發自內心地感嘆,這不愧是天才的大腦。要換了她,估扌莫著得天天摔跤,把家裡搞得亂七八糟。倆人收拾好之後,搭車去了碼頭。清晨的碼頭人煙稀少,首班渡輪緩緩鳴笛,客人也不算多,排隊檢票入艙。陳西澤提著行李箱,單肩背著薛梨的帆布包,她還說要扶著他,陳西澤嚴詞拒絕了薛梨的攙扶,用盲杖點地:「我自己可以。」「你還怕女朋友扶著你被人笑話啊?死要麵子。」「不是。」陳西澤無奈地說,「我怕你摔跤了連累我。」「……」她簡真想絆他一跤了!遠遠地,薛梨看到碼頭海邊有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呃。」「怎麼了?」「阿沁來了。」薛梨實時向他匯報,「她朝你走過來了。」沒多久,阿沁來到了陳西澤麵前,薛梨看出了她眼底帶著緋紅的血絲,她想了想,說道:「那你們聊一會兒吧。」她一個人踱步走到了遠處的海邊,給他們留下空間。阿沁嗓音顫抖著:「陳西澤,胖子說你要離開了。」「嗯。」「再也不回來了?」「也許會和我女友回來過周末,所以樓頂也還要續租。」她知道,她知道陳西澤從來就沒有看到過她,無論是眼裡還是心裡,都沒裝下她,可她就是不甘心。「昨晚我看了一部美劇,講平行空間的,說每個人不同選擇,都會導致出現不同的平行宇宙。陳西澤,你說有沒有一個平行世界裡,你和我是在一起的?」陳西澤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會。」「為什麼?」「我隻喜歡薛梨。」「如果你不認識她呢!」「那我會努力找到她,追她。」阿沁情緒更激動了:「如果她不喜歡你怎麼辦!」「我會想盡辦法讓她喜歡我,一切卑鄙的手段,在所不惜。」直至此刻,阿沁總算看明白了。所有的如果,都被他掐滅成了同一個結果,在陳西澤這裡…絕不存在平行世界的多重選擇。隻有薛梨,隻有薛梨,隻有薛梨。每一個選擇都指向她。被如此堅定不移地選擇,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阿沁真的好羨慕那個女孩。「最後一個問題,陳西澤。」阿沁看著海邊正在扔石子的姑娘纖瘦的倩影,「她也沒我漂亮,身材也沒我好…你為什麼喜歡她,她的什麼特質吸引了你?」r/>「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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