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可太愛我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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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時紂僵立在門口,不知道該如何動作。

裡麵的白青檸又喚了一聲:「再過來替我捏捏肩。」

沈時紂不知白青檸喚的是秋月,他以為白青檸喚的就是他,畢竟他們現在已經拜過天地了,雖說還未入過洞房,但飲過酒,便該是定過終身了,送一方帕,捏一捏肩,似乎也沒什麼不可。

沈時紂同手同腳的走入了屏風後麵。

白青檸背對著他,靠在浴桶上,墨色的發鬢綢緞般披散而下,肩頭圓潤柔嫩,一眼望去,宛若烏雲白雪。

沈時紂喉頭發乾,他盯著地上的地縫線,從屏風上扯下一方帕,遞給白青檸後,又拿一方帕浸了水,蓋在白青檸的肩頭上,從後為白青檸摁肩。

他手掌寬大有力,但摁的力氣卻正好,能鬆筋骨,又不會捏痛,隔著一層熱熱的白毛帕,皮肉骨血都被捏的放鬆下來,渾身都覺得暖洋洋的。

沈時紂摁的不止是肩頸,還有頭穴,他的手掠過濃墨順滑的發絲,摁在頭皮上,力道反倒比肩頸更重了些,摁的白青檸頭皮一陣陣發熱發麻,有一種別樣的舒坦,叫人想躺在塌上沉沉的睡一晚,白青檸骨頭一軟,懶踏踏的往後一靠,發絲幾乎都貼在了沈時紂的長衫上,靠的沈時紂心頭狂跳。

他隻要一低頭,就能看見白青檸水下的漣漪,所以他不敢低頭,一雙眼看屋頂看窗外看木看花看雲看天,把陳列簡單的廂房與廣闊的天地都看了個遍,但心跳卻絲毫未慢下來。

直到白青檸靠在浴桶裡又沉沉的睡過去時,沈時紂才停下了按摩,他後背都燒起了一層汗,依舊不敢低頭看,便維持著僵硬的姿勢,一步一步從廂房內挪了出來。

門口台階上秋月還在吃蜜餞,絲毫不知道身後的波濤洶湧,她隻聽見沈時紂在一旁說了一句:「別吃了,她在浴缸裡睡著了,你將她喚醒。」

秋日寒涼,水也冷的快,在水中睡著,難免著涼,若是得了風寒,就白青檸那個身子骨,不養半個月是好不了的。

「知道了。」秋月本不願意理他,但轉瞬一想,現如今沈時紂可比她更得夫人歡心呢,她不過是個昨日黃花罷了,說到底,她一個小丫鬟,還是比不過這種會爬床的狐狸精,保不齊以後還給夫人吹枕頭風,說她的不好呢,她越想越覺得自己弱勢,隻得軟下脾氣,不情不願的爬起來,去叫夫人醒來。

——

莽莽撞撞的丫鬟撞進房內,將木門撞的「梆」的一聲響,這一聲動靜遠遠傳出,在鬆綠色的林間消散,遠處天邊金光勾勒白雲,近處樹木枝丫繁茂,霧林院中一片歲月靜好。

春日從霧林院中踏出,花了十五文錢,雇傭了村裡一輛牛車,一路去了京中市集處,掩麵尋了兩個地頭蛇,花了筆不菲的價錢,叫他們去傳播一則流言。

流言的內容也很簡單。

昔日趙家小姐回歸京城,雖然家世敗落,但風骨猶在,一張嬌顏更是傾國傾城,先是勾的昔日青梅竹馬秦大將軍秦山嶽休妻待娶,又是讓刑部侍郎白雲鶴一見鍾情,引得秦山嶽與白雲鶴結仇,秦白兩家交惡,白夫人親自去秦府上要求娶趙紅珠,秦老夫人將趙紅珠視若親女,斷然不肯接受,與白夫人大打出手,結果被打成重病,險些直接死了。

這故事單聽起來是有點離譜,但是越離譜的流言它傳的越快越廣,而且要命的是,這故事裡有一部分是真的。

而秦府與白府最近也確實傳出來了一些風聲,有心人這麼一查,還真翻出來一些蛛絲馬跡來,一時之間真真假假便分不清了,不到短短一天時間,這雙龍爭鳳的風流韻事跟長了翅膀似的傳遍了京城上下,連偏僻的村舍中都有聽聞,秋月閒得無聊去霧林院附近的村子逛的時候,還聽見那些村裡的婦女一邊漿洗衣物,一邊說著那些貴人的事兒。

越說越誇張,甚至開始說那趙家女是百年狐妖修成的人形,但凡是個男的,隻要瞧她一眼,就會被她勾魂攝魄,對她死心塌地。

秋月在旁聽得目瞪口呆,她自己周邊的生活成了別人嘴裡的談資,那些事兒說的一板一眼,叫她都有些心神激盪,這趙紅珠什麼時候竟然又跟白家大少爺勾搭在一起了,這事兒她怎的都沒聽說過呢?

秋月可是正經在白家養大的家生子,打小就認得白大少爺,後來又進了秦家,認得秦山嶽,眼下白大少爺居然跟秦將軍爭起了同一個女人,叫她覺得自己的認知都好似出了什麼問題。

她揣著一肚子糊塗和八卦回了霧林院,本想去問問夫人,又覺得這些話兒叫夫人聽了,怕是要傷心難過,白大少爺與秦將軍都與夫人關係匪淺呢,她便等春日采買回來,蹭過去,一邊與秋月一起燒灶生火,一邊神神秘秘的與春日說:「春日,我聽了一件天大的事,特意來說與你聽。」

春日當時正在剁肉,今兒她出去拎了兩斤排骨回來,又切了兩條肥瘦相間的五花肉,買了幾把水靈靈的菜,準備做頓好的來,聞言還以為是秋月偷聽到了夫人與那位小倌的話,頓時來了興致,問她:「什麼事?」

秋月舉起了兩根手指頭,做出來發誓狀:「你要答應我,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

春日心裡頭越發好奇,放下那把切肉刀,舉起沾著肉油的手指頭來發誓:「我絕對不告訴任何人,你說吧。」

秋月便一臉神秘兮兮的在廚房門外、窗外都掃了一圈,確定周遭都沒有人,便蹲到了春日旁邊,擺足了陣仗,等春日湊過她旁邊時,她才說道:「白大少爺,你認識吧?他跟趙紅珠搞上啦!」

春日臉上期待的表情緩緩一僵。

這話怎的這樣熟悉?好似今晨才從她嘴裡冒出去。

秋月繼續說,一邊說還一邊舉起手來比比劃劃:「還有,白大夫人為了求娶趙紅珠,還去秦府求親呢,你猜後來怎麼著?」

春日唇角抿起,站回到菜板前,開始剁肉。

她竟真的聽秋月瞎掰!秋月這小丫頭片子又能知道什麼?

眼見著春日不再回話,秋月急了,她這一肚子的大秘密沒人捧場,她哪兒憋得住啊!春日不問,她就自己湊到春日屁股後麵兜兜轉圈,一迭聲的問:「你猜怎麼著?你猜嘛!」

春日把菜刀剁的咣咣響,五花肉被切成肥肉相間的一塊塊方形,她一邊剁,一邊漫不經心的說:「我猜不到,後來怎麼著?」

秋月興奮地一拍手,說道:「老夫人差點被氣死呢!」

春日嘴上回了一句「真讓人驚訝呢」,心裡卻在暗自佩服夫人的神機妙算。

今日晨間從自己嘴裡傳出去的流言,才剛到晚上,日頭才將將落山,居然都從秋月的嘴裡冒出來了,想來這則流言已經傳遍大街小巷了。

秋月隻知道看熱鬧,聽見流言便回來與人學舌,卻並不知這短短幾句話會在京城中掀起來什麼樣的滔天巨浪。

趙紅珠的名聲自今日起便徹底爛了,她本就是從邊疆回來的罪臣之女,京中豪門對她都是抱有分警惕,都在觀望她日後如何,而她先與秦山嶽這等有婦之夫勾扯不清,後又摻和上白雲鶴,這等行徑與勾欄女子揚州瘦馬又有何異?

而白家與秦家日後的關係也是好不了的,他們兩家已經徹底淪為京城裡的風流笑談了,這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以後在京中,他們是甩不脫彼此了,就像是兩塊貼在一起的狗皮膏藥,看見對方就煩,卻又黏黏的扯在一起,撕都撕不下來。

秦山嶽便罷了,他執意要娶趙紅珠,這等後果他定是早就想過,但白雲鶴卻是真的遭了一場飛來橫禍,他再有半年就要迎娶頂頭上司的千金貴女了,白家家底單薄,為了能入得了刑部尚書的眼,他沒少下功夫,府中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甚至曾許諾此生不納二色,將那刑部尚書哄的分外開懷,用盡心思為他鋪路,坦盪官途唾手可得,結果中間冒出來這麼一個艷俗事件,白雲鶴現如今怕是不會好過,說不準白家現在也鬧翻天了。

人言亦可殺人。

「春日,你有沒有在聽我講啊!」秋月正講到趙紅珠可能是狐狸精轉世這塊兒,一抬眼發現春日正若有所思的剁肉,好似這案板上的肉都比她說的話有意思,頓時氣結,跺著腳喊著「我不理你啦」然後就往外跑,又被春日喊回來擇菜。

「不擇菜你今晚就別吃了!」

兩個小丫鬟吵吵嚷嚷,小廚房中人間煙火繚繞,霧林院的書房中點起了一盞油燈,一陣秋風吹來,日頭遠遠地懸掛在一座高山後頭,慢吞吞的往下落,橙色的光芒將天邊映出了一片彩霞,山河溫柔,人間繾綣。

秋月來喚白青檸去前廳用飯時,白青檸正拿出一身粗布麻裙來穿。

這身粗布麻裙是新做的,款式很普通,布料更是不值錢的貨,秋月自白府長大,都未曾穿過這種料子的衣服,眼見著白青檸往身上套,頓時驚的瞪大了眼。

她們夫人竟然已經淪落至此了嗎!

從將軍府出來,她們好似確實沒帶多少錢,還要養一個男狐狸精!

是不是她吃的太多了,夫人都養不起了啊?

「怎麼了?」白青檸看見秋月的時候,正隨手撿起一根月要帶,說是月要帶也不盡然,其實就是裁出來的一長條布繩,往月要上一係,轉幾圈再打個結,就算是月要帶了。

秋月看的鼻尖一酸。

她們家小姐以前未出閣的時候都是用蠶絲編綢的月要帶的,嫁到了秦府後,用的是鑲南海鮫珠的金月要帶,由能工巧匠用金絲纏珠編織,夫人雖不愛帶金月要封,隻喜用顏色素淨的銀絲帶,但那銀絲帶也是一天一個款式的,連繡的花紋都各不相同,又何曾用過這種東西?

「這是怎麼了?」白青檸訝然追問:「怎麼還哭上了,誰給你委屈受了?」

這院子裡總共便隻有四個人,個個兒都是好相處的人,難不成是在外頭受了委屈?

「沒有。」秋月用袖子一把擼過眼淚,再一抬頭,已是一臉堅定:「夫人!奴婢發誓,奴婢以後再也不吃晚飯、不吃零嘴了!」

白青檸還沒來得及多問一句「你哭和不吃飯有什麼關係」,秋月已經扭頭跑出去了。

白青檸隻好自己出了廂房,去了前廳。

前廳裡,獨沈時紂一人坐在軸上,春日將菜色擺好後,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以往在秦府時,用膳規矩大些,但到了霧林院,白青檸都是隨著自己意願來,她常拉著春日秋月與沈時紂一起吃,隻是秋月今日莫名其妙跑了,春日又覺得沈時紂身份特殊,不得太過逾越,所以都是自己在小廚房吃,所以今日便隻有她與沈時紂兩人。

沈時紂雖在廟中長大,但自小便被奶娘教導禮儀,食不言寢不語,白青檸不到,他便端端正正的在座位上坐著。

他身穿的也隻是普通儒衫,秋月對他的衣食住行十分敷衍,買的都是成衣鋪子裡最尋常的成衣,半點裝飾沒有,從頭到腳都是一個色的,衣料細看還不大合身,袖子有些過於寬大了,被沈時紂挽了上去,露出一截手骨,發冠也沒有,隻用一根木簪束發,幸而他生了一張明月朗朗的好臉,不顯得落魄,反而穿出了一身餐雲飲風、山間野鶴的出塵之感。

瞧見白青檸時,沈時紂那雙瑞鳳眼中晃了一瞬的神。

他以往每次瞧見白青檸,白青檸都是穿著金絲羅裳、頭戴玉麵銀簪的模樣,宛若九天落塵的仙子,裙尾搖曳間步步生蓮,眼尾都綴著冷意,精致華美的叫人不敢觸碰,今日卻換了一副模樣,粗布短衣裹著她纖細的月要,勾出曼妙的身條來,頭上的銀簪與繁復的發鬢都被換下,隻用一截與月要繩同布料的藍色繩子給係了個圓鬢,身上毫無裝飾,橘色的燭火一晃,便露出了暖玉般的底色。

少了幾分清冷,多了幾分俏麗,瞧著像是徒然年輕了幾歲似的。

「用膳吧。」白青檸坐下時說:「今晚我們出去一趟。」

沈時紂拿起食箸,心口卻怦怦的跳。

白青檸這是要約他出去?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雖說他們都是在一個院子裡住著的,但是院兒裡還有兩個丫鬟,確實不適合他們出去談情說愛。

他對男女之事沒有經驗,但是公子苑那些公子們卻曾與一些恩客出去遊玩過,他們回來時說,尋常女子與男子定了婚事,都是會出去找些風景宜人,又沒什麼人的地方遊玩,一待能待一天,也有些公子受邀而去,幾日後才回來。

可是他們要去哪兒呢?這等黑天昏地,走到了外麵,怕是連路都看不清,若是摔了,他說不準還要將人背回來。

思緒不知道飛到了那裡去,沈時紂的耳朵紅的像是要滴血,白青檸一放下筷子,他便立刻起身了。

白青檸飲了口茶,然後才起身與沈時紂往外走。

她與沈時紂駕馬車出去的,叫沈時紂把馬車駕到京中外城的西街去。

京城分為內城外城,內外城都沒有宵禁,但入了夜,內城與外城間便會關城門,不可互通,內城多是住的達官貴人,寸土寸金,外城多數都是普通百姓人家,而西街,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在這裡混的教九流什麼都有。

沈時紂自幼在山中長大,下山後便被拐進了公子苑,人雖機敏警惕,但與京城之人打交道的時日並不長,他知道西街的地點在哪裡,卻不知西街是具體做什麼的,反倒是白青檸對這裡熟悉些。

白青檸自重生之後,為了給自己謀求一條後路,沒少往外麵鑽,什麼魚龍混雜的地方她都去,她有銀子,大把大把的撒下去,便沒有打不開的路。

沈時紂駕駛著馬車,從霧林院趕到西街,花了半個時辰的功夫,最後應白青檸的要求,將馬車停在了一家茶鋪前。

京城沒有宵禁,西街的燈便從街頭亮到了街尾,捕快夜晚不當值,西街上便逛滿了牛鬼蛇神,一家茶鋪裡麵什麼人都有,帶著帷帽、行色匆匆的女子,拿著酒壇、目光猥瑣的醉鬼,衣著華貴的客人,亦或身著勁裝的江湖人,形形色色。

馬車一停下,沈時紂便察覺有好幾道目光停在了他的身上。

他自幼習武,對外界包含惡意的目光極為敏銳,他脊背一緊,左手指尖便夾了一把小匕首。

這裡似乎並不是約會的地方。

而白青檸也在這時挑開了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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