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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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笙見魏無晏睡著了,於是倚靠在車壁上,不一會兒也迷迷瞪瞪打起了瞌睡。

突然,車軸陷入一處暗坑,傳來巨大的晃動。

寶笙驚慌地睜開眼,聽到車廂外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陛下,臣子朱逢秋前來救駕!」還未醒過神的寶笙心想莫非她們已經到梁州城,城裡搭起的戲班子正在上演勤王救駕的一幕?她轉頭正想問小姐,卻瞧見一向穩重的魏無晏此時臉色煞白。

馬車外,雨勢不減,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黑雲壓城城欲摧之感。

朱逢秋任由雨水沖打著麵頰,斷了線的水珠從蓑帽簷淌過,砸落在泥濘的土道上,匯聚成蜿蜒細流。

他看向陷入深坑的馬車,眼眸裡充滿了森森寒意,獰笑道:「陛下,外麵雨勢磅礴,陛下不妨移駕至微臣的馬車內避雨。

」車內寂靜無聲,陳鏢師等人圍攏在馬車四周,手中出鞘長劍被雨水沖打得光亮,眾人麵色沉著,與對麵乾餘名弓箭手對峙。

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朱逢秋正欲再開口嚇一嚇龜縮在車廂裡不敢出來的小皇帝,卻見車簾被一隻瓷白玉手掀開,女子肩披蓑衣傾身而出,負手站立,明亮的眸子淡淡睥向他,語調平靜:「朱愛卿既然認出了朕,為何不下馬行禮?」少女神色從容,眸光清亮,逆光而立,細密的雨水落在蓑衣上,反彈起細碎的水光,仿若身披銀紋麟龍袍。

少女隻簡簡單單站在雨中,周身散發出的矜貴氣息卻叫人不由動容。

這便是從小生養在皇宮金池內,浸養出得一身尊貴龍氣。

完依班必力太中,驚訝地張大了嘴寶坐塊坐在車內,你討地張大了嘴,呆仿仿著看麵前氣質迎然不同的目家小姐,以為自己還任多境裡…朱逢秋盯著負手而立的女子,眼角抽動了兩下,他皮笑肉不笑道:雨勢這麼大,陛下不如移駕至臣車內,臣自當會三跪九叩,補全禮數。

」魏無晏微微一笑:「原來朱愛卿一路追趕而來,就是為了給朕行一個禮。

」「自然不是,臣百般打探,得知皇上從行宮逃脫後隱居在宣州城,於是特意趕來救駕。

」「哦,是嗎?」魏無晏細眉微挑,明眸淡淡掃過朱逢秋身後一個個蓄勢待發的弓箭手,唇角笑意不減。

「朕怎麼瞧著朱愛卿身後的架勢,不像是來救駕,反倒更像是在逼宮啊!」朱逢秋麵不改色道:「陛下,如今佞臣陶臨淵把持朝政,禍亂朝綱。

臣自從在宣州城發現陛下的身份,就一直派人暗中保護陛下,還請陛下隨微臣回到荊州,撰寫下讓位詔書給南帝,好助大魏皇室匡扶正統。

」一道閃電劈開天幕,雷聲轟然作響。

雨水落在女子白淨如瓷的麵龐上,順著她尖細的下巴滴滴滑落,女子未施粉黛,五官卻在雨水的沖打下愈加明艷。

漆眸如星,瓊鼻如玉,紅唇如焰,女子仿若不懼怕風雨的扶桑花,在狂風暴雨中綻放得愈加明艷。

魏無晏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她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朱愛卿莫要再說了,你瞧瞧!方才你剛說完讓魏潯匡扶正統那席話後,可是將雷公電母氣得不輕啊!」朱逢秋雎見小皇帝搖頭晃腦,油鹽不進的模樣,索性撕掉恭謹臣子的外皮,當即沉下臉,冷聲道:「臣勸陛下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陛下身為女子,卻冒充男子襲成正統,本就大逆不道,有違天理。

不僅如此,陛下還在宮裡與攝政王整日廝混在一起,此事若是傳出去,大魏皇室的顏麵都要被陛下丟光!」「主君與陛下畢竟是兄妹,待陛下回到荊州,撰寫下讓位詔書,主君自然會為陛下保守秘密,日後封您為大魏的公主,盡享尊貴和榮華…」魏無晏眸光轉冷,淡淡睥向言辭激昂的朱逢秋,冷聲打斷:「大魏皇室的顏麵早就被魏潯丟盡了!」她繼而擲地有聲道:「在金人兵臨城下,魏潯丟棄下滿城百姓逃竄時。

在攝政王指揮邊疆戰士奮勇殺敵,魏潯集結江南世家簇擁稱帝時。

在攝政王收回故土,得百姓頌聲載道,而魏潯試圖作毀河堤,不惜用萬千百姓的性命往攝政王身上潑髒水時,大魏皇室的顏麵,早就被你效命的主子丟盡了!」漫天大雨中,女子聲音清朗,沖破漆黑烏雲,穿透簌簌風聲,清晰抵達在場每一個人的耳畔。

朱逢秋一時啞然,麵對風雨中傲然挺立,一身浩然正氣的小皇帝,他冷笑一聲:/>」帝王座下皆白骨,陛下一介女流,優柔心腸,又沉迷於男女情愛,難成大業。

臣勸陛下不必再枉費口舌,今夜午時,陛下口中的宣州城便會成為一片汪洋…」說完這席話,他眺望遠方,眸光陰鷙,笑容猙獰。

魏無晏心中一沉,她顫聲道:「杜衡不是早就識破了你們的計劃,修復好宣州城外被摧毀的河堤…」朱逢秋轉過頭,他望向臉色慘白的小皇帝,洋洋得意解釋道:「提政王派來的那位杜指揮使,還是年輕氣盛,稚嫩了一些,被臣稍作哄騙,就輕信馬侍郎隻在今年加固的河堤埋藏火藥,殊不知臣掌管宣州數十年,早在每一條河堤上,都作下手腳…哈哈!」朱逢秋刺耳的笑聲震得魏無晏耳膜生疼,冰冷的雨水早就透過蓑衣,打濕她的衣裳,帶給她徹骨的寒意。

她抬起雙眸,望向遠方的宣州,腦海中浮現出肆虐的洪水咆哮著,夾雜樹枝和巨石從山穀間傾瀉而下,很快淹沒整個宣州城,所到之處,滿目倉夷。

凶猛的洪水如餓虎一般,吞噬掉成千上萬條無辜百姓的生命。

她絕望地閉上了眼,聲音很輕,語氣卻極為堅定:「朕不會讓你們如願。

」朱逢秋輕蔑地看向子然一身的小皇帝,譏諷笑道:「哦,臣還真是好奇,陛下準備如何力挽狂瀾,拯救宣州城的黎明百姓?魏無晏袖口微動,一柄閃著寒光的匕首滑落至掌心,她毫不遲疑用刀鋒抵在脖頸上。

鋒利的刀刃被雨水沖刷得透亮,倒映出女子瀲灩雙眸,當她那雙沾滿雨水的鴉睫緩緩抬起,冷冷掃視眾人,在場之人不由微微撼動。

「小姐,不要!」距離魏無晏最近的寶笙大驚失色。

寶笙墨然還搞不清楚自己服侍了四個月的衛小姐為何會搖身一變,成了當今的大魏天子,但衛小姐對她的好,她都記得,見魏無晏想要自戕,急忙出聲阻攔。

朱逢秋在短暫的驚訝過後,冷聲一笑:「陛下可真是一位愛民如子的好皇上,不過陛下若是想以自己的性命換取宣州城的黎明百姓,未免太天真了。

」他頓了頓,惡很狠道:陛下若敢自戕,臣就將陛下的衣裳扒光,將陛下的屍身懸掛在京城城樓上,好讓百姓們都知道,攝政王淫亂後宮,與女扮男裝的大魏皇帝在皇宮裡私相授受。

如此一來,就算主君得不到陛下的讓位詔書,也有理由出兵剿滅千夫所指的陶賊!」魏無晏直視男子陰毒的目光,麵色始終平靜,她淡淡道:「朱愛卿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朕已經寫下讓位詔書,交給攝政王。

」果然,聽了魏無晏的話後,朱逢秋麵色大變,拔高了聲音:「不可能,陛下定是在謠騙臣,陶賊若是得到讓位詔書,早就將陛下除掉。

」「你們啊…還是不了解攝政王。

」魏無晏唇角含笑,她眨了眨真誠的大眼,信誓旦旦道:「提政王是何等自負的人物,又怎會為難朕一個小女子。

攝政王得到朕書寫的讓位詔書後,就將膚安置到宣州城隱居,還派出杜指揮使守護朕的周全。

那日朕在船上閒逛,無意間撞見陳檢丞和馬侍郎的密謀,便將此事告知給杜指揮使。

朱逢秋的眼珠轉了轉,狐疑不決地上下打量麵色坦然的小皇帝,似是在揣摩她話中的真假。

魏無晏眸光平靜如水,任由對麵男子如毒蛇般的陰寒目光打量。

隻不過她握刀的手指不受控製微微顫抖,鋒利的刀刃劃破女子嬌嫩的肌膚,滲出細密的血珠,很快又被雨水沖刷不見。

「哼,陛下巧舌如簧,差點兒就將臣哄騙了去,隻不過陛下若真是被攝政王安置在宣州城,為何還要躲著杜指揮,倉皇而逃。

」見朱逢秋識破了她的謊言,魏無晏手腕一抖,更多的熱血從脖頸湧出。

痛極了!上,活捉了小皇帝,若是死了也不打緊,趁著陛下玉體香肌餘溫尚存,你們也可以常常大魏天子的味道…」朱賊此言可謂是齷齪之極,隨著他的一聲令下,身後士兵如潮水般朝著魏無晏的馬車湧來。

陳鏢師等人毫不退縮,拔劍沖進人群奮力搏殺。

可朱逢秋帶來的人馬實在是太多了,他身後的弓箭手還未動手。

魏無晏本以為她的父皇死在金人馬下已經夠窩囊了,沒想到她這個傀儡皇帝居然青出於藍勝於藍,死後屍身還要供人折辱。

她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握緊匕首,正要往脖頸的動脈上狠狠一送…突然,一道金光從眼前閃過,魏無晏手腕一麻,匕首從指間滑落。

「微臣救駕來遲,還請陛下贖罪。

」男子清冷的聲音穿透簌簌大雨,清晰傳來。

魏無晏驚訝地抬起頭,望著朦朧雨幕之中漸漸走出來的男子。

天上盤踞的水龍王似乎因此人的到來而心升懼意,退避三舍,雨勢驟然小了幾分,陽光沖破烏雲照耀在男子身上的黑磷鎧甲上,折射出絢麗光彩。

男子身姿挺拔,坐於馬上,鑾金麵具之下那對漆眸若朗星般璀璨。

二人透過煙雨漾漾的細雨,視線相觸。

魏無晏幾乎在一瞬間認出了麵具之下的男子,她心口驟然一縮,渾身血液倒流。

周遭的空氣仿若凝滯,嘩啦啦的雨聲消失了,刀劍相擊的聲音消失了,就連廝殺吶喊的聲音也消失了,整個天地陷入一片寂靜。

唯有她和他。

殺紅了眼的朱逢秋沒有察覺到男子的聲音與往日不相同,他看見男子身後隻有寥寥數十名兵馬,放聲大笑道:「杜衡,本官真不知該說你運氣好還是差。

你為了追拿小皇帝離開宣州城,僥幸逃過一劫,偏偏不知死活非要撞上來,你手下的皇城司人馬就算再驍勇善戰,以一敵十,如今也隻能給本官的弓箭手當箭靶子!」男子收回落在魏無晏身上的目光,睥向氣焰囂張的朱逢秋。

鑾金麵具之下的雙眸深幽且冰冷,鳴著些許不屑與蔑視,居高臨下壓下來,讓朱逢秋感到不寒而栗,毛孔中都滲出絲絲寒氣。

「雲藏在宣州當了七年知州,膽子愈發的大了,竟敢無旨調遣兵馬,看來你還真將自己當成了宣州的土皇帝。

」朱逢秋聞言大驚失色。

雲藏是他在的夷陵時曾用的小名,乃是魏潯祖父賜下的字,寓意隱藏在雲彩之內,靜待破雲而出。

他蟄伏在宣州城多年,就是魏潯藏匿的一枚暗棋。

杜衡不過是皇城司指揮使,怎麼會知曉這些隱秘之事。

「你是誰?」朱逢秋這時才察覺到男子的聲音不似往日那般沙啞粗糲,冰冷到沒有一絲溫度。

男子骨節分明的長指摘下鎏金麵具,露出一張俊美無儔的麵容,尤其是當男子抬起跌麗長眸,烏黑鑾金的瞳仁不經意掃來,傲睨萬物,盛氣淩人。

「攝…攝政王!」朱逢秋極為震撼,要不是身邊侍衛攙扶,差點兒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不…不可能,我昨日還收到暗報,說攝政王正在宮中召見金國使臣議和,你…你怎麼會一直在宣州城?「宣州距離京城不遠,陛下的安危最為重要,本王夜裡多跑上幾匹馬兩地周轉,好親自守護陛下的周全。

」陶臨淵語氣淡淡,轉頭看向小皇帝。

被他打掉了匕首,小皇帝身邊的丫鬟急忙上前用帕子止住她脖間滲血的傷口。

落在帕子上鮮紅的血,襯得小皇帝那張瓷白的小臉愈加蒼白。

聽到攝政王的衷心之詞,魏無晏急忙點點頭,配合著接話道:「愛卿真是辛苦了,都怪朕一時貪玩,非要去梁州看看,才會大意落進朱知州設下的陷阱。

」就她在點頭時,無意間扯動脖子上的傷口,疼得她越此牙咧嘴,眼眶裡蹦出幾滴淚星子。

陶臨淵見狀,心疼得攥緊手心,眸色陰沉得像是化不開的濃墨,滿是冰冷。

「哼,你們二人男盜女娼,寡廉鮮恥,打著皇上和攝政王的幌子穢亂後宮,讓大魏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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