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2 / 2)
溫瓷聞言一頓。
在她發愣之際,薄言再次一針見血地刺穿了她的目的。
「是為了讓你家老太太看見,對麼。」
這些伎倆在奶奶麵前都不曾露過餡……
溫瓷心裡翻江倒海,說不出的復雜。
這麼多年了,她在他麵前還是那麼漏洞百出。
或許是被人看透而惱火,溫瓷忍不住加重語氣:
「薄言,你要是真的很閒,麻煩你自己把那些破事處理好。」
他的臉被從杯口源源不斷往外冒的水汽蒸得氤氳,似乎在這一刻也變得柔和起來。而那句脫口而出的話像一句暗語,倏地燎了原。
仿佛在說,是啊,為了這樁婚事能順利進入軌道我耍足了小聰明。
尾音落下,唱片剛巧進入兩首歌之間的短暫空白。
周遭那麼安靜,心跳卻震耳欲聾。
溫瓷試圖扳回的這一城顯然失敗了,她咬牙:「我的意思是,對我來說薄先生總比一些沒有了解的陌生人合適。」
「既然你也覺得合適……」薄言道。
溫瓷的注意力全在他話裡的那個「也」上,以至於後來說了什麼一概不知。
顯然,這取悅到了她,那股無名火瞬間熄滅。
在他麵前,她的那些冷淡,無畏,高高在上都成了偽裝,隨時會因為他的一動作,一句話,一個用詞而掀起巨大波動。
明明就像十八歲一樣好哄。
怕再度露餡,溫瓷故意冷著嗓音:「我提醒你,你隻是暫時過了這一關,並不代表會順利到最後。」
「你還真以為我什麼都沒做嗎?」
薄言扶在杯子上的食指輕微敲擊著,發出輕微的脆響。
他好整以暇地望向她。
差不多幾天前,章合泰找到他。
都是精明的商人,誰都不會剖開自己的目的。
章合泰隻當是無意提起:「先前碰到加德的校董。加德,你知道嗎?是小瓷的高中。」
薄言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正巧那天飯局上提到你,他們校董說名字聽著耳熟。後來一問,原來有個同名同姓的學生也在加德上過,還是跟小瓷同一屆。你說巧不巧?」
「巧吧。」薄言彎了下唇,「剛巧我高中也在加德待過。」
「你也是加德的?」章合泰滿臉驚訝,「我記得你不是本市人,在……」
「當初因為特招,高三轉進去了一年。」薄言道,「後來沒參加高考,所以學籍一直留在原校沒有轉。很少有人知道這一段。」
「竟然這麼巧……」章合泰沉吟,「這麼說,那位校董說的就是你了?」
「或許吧。」
章合泰語帶可惜:「聽說你當初該保送沃頓的。怎麼了?後來怎麼沒去?」
「家裡臨時有事,去不了。」薄言緩緩道。
從履歷上看,薄言高三之後確實有一年空白。
這一年的空白過後他成功申請到了履歷上的那家學校。
章合泰嘆息:「太可惜了。當初要是趕上這趟保送,大概又是和小瓷在同一個學校了吧?說不定還能早點認識。」
「現在也不算晚。」薄言滿眼漫不經心。
看了他好一會兒,章合泰才和煦地說:「是啊,不晚。」
章合泰的回合結束,也該輪到自己了。
薄言微微前傾,手肘隨意地支撐在座椅扶手上,十指交握,像極了即將進攻的野獸。
「比起從前的那些事,我還是對當下更感興趣。您上次說的那筆借款……」
章合泰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直到確定辦公室門已落鎖,章合泰才低聲說:「有眉目了?」
「您好像把我當成是萬能的了。」他露出淺薄笑意,「您連真實情況都沒法說清楚,我這兒很難幫得上忙。」
前段時間章合泰頻繁找他都是因為一筆公司借款。
他說的模棱兩可,薄言卻心知肚明,隻等著章合泰一點點一點點自己吐露心跡——挪動公司巨款,填不上了,又謊稱公司需要借款來找他的幫助。
沒關係,即便今天要把那些前塵往事掰碎了往台麵上放,薄言也無所謂。
他足夠篤定,因為他的價值,章合泰不得不促成這筆婚事。
大不了就是和章總交換秘密罷了。
所幸回合之間,又是他的勝局。
這些在他和章總的聯盟破碎之前,無需讓溫瓷知道。
當然,他事先並不知道溫瓷也會以自己的方式出手。
這顯然是意外之喜。
隨著白瓷杯落桌的一聲輕響,溫瓷剛好回頭,碎發從他頸窩拂過。不知是腳下不穩還是故意,她直直地撞了過來,薄言借勢把她壓進懷裡。
他並不排斥這樣坦誠的姿勢。
在她開口之前,薄言難得先發製人了一回。
「這次怎麼不問我目的是什麼了?」
「需要問嗎?」溫瓷稍稍用力,就從他月匈膛掙脫。
隻要一靠近他,她就覺得缺氧。
所以在想要用理智思考的時候,她都盡力回避所有肢體接觸。而這樣的掙脫落入對方眼裡,又成了另一種意思。
薄言索性鬆了手,垂在身側,安靜地看著她。
「除了你嘴裡的那些漂亮話。」溫瓷深吸一口氣,「和溫家捆綁在一起對你今後也是有利無害吧?我可能隻是你目的裡的一環。」
此時此刻她眼裡的審視似乎到達了頂點。
在她眼裡,自己果然還是那個目的性很強的人。
「是吧。」薄言笑了笑,「you got 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