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裁(1 / 2)
蘇皇後被逼死的第二天,人人都道當今天子承受不住打擊,瘋癲了。
他竟親手為蘇後打造一副冰棺,將屍身放進去,不許任何人碰,也不許下葬,就這麼擺在天牢門口,好讓蘇後親眼看著溫家的淒慘下場。
景煜下令關了溫家十族,共將近九百人,擠得天牢都塞不下,多出來的,就用繩子綁了吊在宮牆上慢慢折磨致死。
他將這些人淒厲的慘叫當做奏樂,垂死掙紮當做伴舞,冷眼看著他們一個個死於毒殺、鞭刑、水淹、斬首、活埋……
地上的血怎麼擦都擦不乾淨,時間一久,成為厚厚的暗色汙漬,這皇城說是煉獄都不為過。
從前那個賢明君主似乎隨著蘇後去了,如今留在軀殼裡的,是個索命的厲鬼,專索溫家人的命。
哦對了,一同觀刑的還有溫太傅。
景煜嫌他吵,親手割了他的舌頭,將這位奄奄一息的天子之師固定在木架上,還命宮人撐開他的眼皮,逼他不得不親眼看著與溫家有舊的人是怎麼個死法。
「啊,啊……」溫太傅說不出話來,不過也能猜到,他想說的不是咒罵就是求饒,無趣得很。
景煜麵無表情地問:「老師現在很絕望是不是?」
眼睜睜的看著親朋好友鄰居門生在自己麵前死去,可自己什麼也做不了,當然絕望。
「可阿白比你們更絕望,更痛苦。」
「老師放心,學生畢竟承蒙您多年教導,自然要對您寬恕一二,不如這樣,待溫家十族全部被處死之後朕就放您離宮,如何?」
這可真是個好主意,就是不知道到時候溫太傅還有沒有命在。
景煜彎唇笑了笑,對一旁的宮人道:「你們好好伺候太傅,不許他閉眼,不許給他飯吃,更不許讓他睡覺。」
宮人恭敬應答,景煜推著冰棺朝勤政殿走去。
他滿身血汙,害怕被那人嫌棄,將自己仔細洗乾淨,才敢坐在冰棺麵前。
「阿白……」景煜上身伏在冰棺上,聲音似有委屈,「我送你的玉葫蘆怎麼不見了?我明明記得你一直戴著,可就是憑空不見了。你就這麼恨我,連個念想也不肯留給我嗎?」
蘇落白人都死了,怎麼可能有本事把玉葫蘆帶走?這點景煜知道,可他想不明白,玉葫蘆好端端的怎麼會憑空消失?
他命人將那個小院翻了個底朝天,又疑心被溫貴妃拿去,將朝陽殿每一塊磚每一片瓦都掀開查看,可就是找不到。
之前他親自去福安寺求來玉葫蘆,不敢當麵送給蘇落白,便托蘇沐寒轉交,後來就一直被那人戴在手上,片刻也不離身。
如此寶貝,卻輕易的丟了。
「……暗一和暗三的屍身找到了,溫太傅的人發現他們的蹤跡,將他們秘密處死,我已命人厚葬。」
「你不要聽那個賤人胡說……我早在嶽父身邊安插了人手,重病是真,但已被送到京郊養病,死的那個是囚犯。」
「至於大哥,他確實染上瘟疫,但被當地百姓所救,如今戰事平復,身體也大好,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隻要蘇沐寒活著,溫太傅就不敢對蘇家下手,這父女倆逼死蘇落白,是因為得到了錯誤的消息。
景煜顫抖的手撫上蘇落白的臉,輕聲問:「從始至終大家都活得好好的,阿白,你聽到了嗎?」
蘇落白再也聽不到了。
他帶著滿腔對景煜的怨恨,對父兄以及蘇氏一族的愧疚,對小狗阿福的牽掛從容赴死。
唯有愛意,在日復一日的等待中被消磨個乾淨,一丁點也不剩了。
景煜不知道等來日到了九泉之下,該如何麵對他的阿白。但總得做點什麼,才不至於到時連句話也說不上。
他從宗室子弟中挑選一個孤兒立為太子,不顧大臣們的反對,將太子送到蘇父養病的莊子,請其代為撫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