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1 / 2)
景煜眼疾手快地接住蘇落白,察覺出他生病,顧不上那把匕首,揚聲喊:「來人,皇後得了風寒,快去請大夫!」
小院立刻忙起來,請大夫的請大夫,燒熱水的燒熱水,這一切自然瞞不過蘇家另外兩位主人,先後邁進門。
蘇父倒也沒問景煜為何會在小兒子房中,麵帶擔憂地問:「怎麼回事?」
「阿白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應是受了風。」
蘇沐寒走近時,卻在腳下不遠處看到一把匕首,下意識撿起來,指腹在鋒利的刀刃上劃過,神情若有所思。
他將匕首收起來,朝景煜微笑道:「夜深了,陛下還是請回吧。」
景煜從蘇沐寒的態度中,察覺到了一種很微妙的排斥和疏離,不敢久留,隻好戀戀不舍的回去了。
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那麼的古怪,景煜對著精心修繕的棲鳳宮長籲短嘆。今晚本是洞房花燭夜,而且,他為這個寢宮花費了很多心思,阿白還沒親眼看過呢……
大周有史以來的第一位男後,本該今日由天子迎進宮舉行冊封禮,卻因得了重病不能如期成婚,這事很快傳遍整個京城,鬧得沸沸揚揚。
溫太傅一早便入宮,景煜正在用膳,免了他的禮:「老師還未用膳吧,來跟朕一起吃。」
而溫太傅則並未推辭,大大方方在景煜身邊坐下,由宮人伺候用膳,仿佛理應如此。
「蘇家子不願入宮,不知陛下是何打算?」
他說的是「不願」,而不是「不能」,可見消息十分準確。
景煜夾菜的動作頓了頓,揮手令宮人都下去,垂頭喪氣道:「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老師。不知為何,阿白突然反悔了。」
「臣也是關心陛下,」溫太傅嘆氣,「臣好歹算是看著陛下長大的,怎會不知陛下對蘇落白的一片真情?隻是他不願嫁,您也勉強不得,好在未行冊封禮,不如陛下另娶他人吧。」
「雖然未行冊封禮,但阿白的名字已經上了玉牒,已經是名正言順的皇後,怎能隨意更換人選?」景煜自然不願:「再說,除了阿白,朕不會再娶任何人。」
溫太傅扌莫著山羊胡笑了:「陛下真是孩子心性,先不說陛下立男後有多麼驚世駭俗,再者,自古以來帝王後宮佳麗三千,正是為了皇室開枝散葉,若後宮隻有個男後,那我們大周江山豈不是無人繼承?」
這話說得有理,景煜卻不服氣:「老師為何如此迂腐?宗室裡有的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挑一個資質好的立為太子,江山不就有人繼承了麼?」
溫太傅似乎被景煜的話震住了,愣了許久才道:「這……」
「雖然不知阿白為何突然變了心意,可朕的心意絕不會變,若是朕此生負了阿白必遭雷劈!」
這下子,溫太傅就連笑容也維持不住了,隻能順著他:「皇後定是幾世修來的福氣,才有幸得陛下青眼。」
景煜心裡想著蘇落白,鄭重道:「是朕有福氣,才有機會得阿白青眼。」
蘇家是將門世家,更是朝中重臣。景煜與蘇落白相識之初,不過是個生母低微卑賤,極不受寵的皇子,何德何能被蘇落白看中並施以援手,還被蘇家幫扶,得以登基為帝。
蘇落白於景煜,是相濡以沫值得以終身相托的愛人,更是恩人,是伯樂,是可遇而不可求。
他們明明是相愛的,可到底為什麼,蘇落白的心意轉變得如此突然且決絕?
景煜想到那把匕首,那把被蘇落白握在手中,昏迷之時掉在地上的匕首,心裡就像壓著一座無形的大山,怎麼也喘不過氣。
難道阿白不僅不願嫁他,還想……還想殺了他?
溫太傅得不到想要的,難以維持麵上的慈祥和藹,起身告退。景煜有心事,便沒有在意他表情的轉變,獨自沉浸在難過中。
直到早膳全都涼透了,也還是想不明白到底為何突然悔婚,景煜放心不下蘇落白,再次去了蘇府。
那人還沒有醒,依舊渾身滾燙,出了許多汗,手緊緊地抓住被子,口中呢喃著什麼,可見睡得極不安穩。
景煜湊近去聽,卻聽到蘇落白像在質問著誰:「你負我……你為何負我……」
他呆住,心想,阿白我沒有負你啊。
「哥,你不要去南疆,不要去!」
蘇落白做了噩夢,夢見兄長領兵前去南疆,仗打贏了人卻沒回來,情急之下猛地睜開眼睛,口中大喊:「不要!!」
他恍惚著坐起來,有些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待看到呆愣的景煜,什麼話也不說,就隻是哭。
景煜的心都要碎了,緊緊地抱住他,認真地說:「阿白,我不會負你的,你是不是也在擔心孩子的事?我已經想好了,會在宗室中挑個孤兒,把他當做我們的親生孩子撫養,這樣江山後繼有人,大臣們也就不會再多說什麼。」
「你做噩夢了嗎?」景煜扌莫一把蘇落白額頭,上麵全是汗,「你是不是夢見大哥去南疆遇到危險了,我以後盡量不派大哥和嶽父在外打仗,這樣你是不是就能安心了?」
「阿白,你說話啊?你到底怎麼了,我很擔心你。」
蘇落白終於有了反應,刺道:「擔心什麼?擔心沒了我,你就控製不了蘇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