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想不明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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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時日,大概從皇帝陛下親自帶兵夜入後湖之後,朝堂上的氣氛堪稱詭異。

最明顯一個,從來果決精進的皇帝陛下,好似忽然對很多事情都失去了興致,諸如那商討已久要建立全國驛站之事,沒給甚麼理由,一句話,停了。

還有,皇帝陛下偶爾打量眾臣的目光,大家也扌莫不準,但,實在是有些……不像在看活人。而且吧,還是那種頗為透徹的目光,好似百官都成了書本上那一頁頁歷史,皇帝陛下一眼就能看穿對方的前世今生。

這,實在有些嚇人。

正月二十七日。

早朝的氣氛依舊如此,倒也有個小插曲。

這是一次人事調整。

現任司農卿楊思義轉任戶部尚書,左相李善長便提名了太倉市舶提舉陳寧為新一任司農卿。

陳寧,原是元廷鎮江小吏,投效之後,曾一路做到吳王麾下正三品中書參議之職。

當年皇帝陛下還是吳國公時,李善長就是中書參議。

可見這一職位之重要。

然而,一年多以前,有人揭發陳寧擔任浙東按察使時,有故意構陷致他人死的不法行為,吳王殿下親自審問,陳寧認罪,於是就從剛剛升任沒多久的中書參議一擼到底,關進了應天府大牢。

去年十二月,朝廷設市舶提舉司,有人舉薦了陳寧。

朱元章念其以往功績,赦免了他的罪過,打發對方去太倉擔任市舶提舉。

這市舶提舉雖隻是從五品,但眾所周知,管理海貿這事可是個大大的肥缺,因此都有所預料,那陳寧,今後肯定還是會受到重用。

沒想到,這才短短兩月不到,果然,左相就要舉薦對方重入中樞,而且是連升五級的正三品司農卿。

百官本以為此事板上釘釘。

畢竟那浙東一係的魁首劉伯溫都已經辭官了,朝堂上其他浙係官員,可都沒劉基那硬骨頭。

沒想到的是,結果百官都沒想到。

嗯。

這是一句廢話。

總之,皇帝陛下聽到陳寧的名字,近日老神在在好像修佛一樣的狀態忽然破開,重新恢復往日的殺伐果決,很是生氣地提起了陳寧的過往罪過,不僅正三品的司農卿沒當成,連從五品的太倉市舶提舉也轉眼丟了,罷官不說,皇帝陛下還補了一句今後永不錄用。

這……

察覺到皇帝陛下的情緒變化,就連左相都果斷放棄了替陳寧分說,其他人更是不敢再發一言。

還難免自我提醒。

最近,不宜向皇帝陛下舉薦。

陳寧是誰?

陳寧是朱塬在《天書》中提及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桉初期的兩位同謀之一,另一位,是時任禦史中丞塗節。

這些時日,朱元章並沒有因為看了《天書》就直接拿下現任太常寺卿胡惟庸,其他人自然更是如此。

因為老朱還在彷徨。

哪怕擁有足夠堅定的意誌,但當一個人忽然知道了自己之後幾十年乃至幾百年的事情,也難免生出些是非成敗轉頭空的感慨,懷疑自己所做一切是否還有意義。

老朱的應對是,想不明白,那就暫且甚麼都不做。

陳寧隻能算是時運不濟。

誰讓他本就有黑點。

而且,朱元章內心也悄悄理出了一條脈絡。

胡惟庸去年調入中樞,先任太常少卿,不到一年,又轉為太常寺卿,操持登基期間各種大典,短時間內,可謂功勞盡顯。

若不是看過《天書》,這位官員確實已被朱元章標記,打算重用。

陳寧,當初被關入大牢,過了一年,老朱都快要忘記這個人,去年又被提起,念其以往功績,於是給了個太倉市舶提舉。今天,陳寧又想要連跳五級,提升為司農卿。

這兩人背後,都站著一個人。

左相國李善長。

朱塬在《天書》中也記得明白,胡惟庸私賄李善長數百金,得以調入中樞。

至於那陳寧,想來不用多說。

善長啊!

若不是朱塬的那本《天書》,朱元章覺得,自己少說也要再等幾年,才能跳出這個當局者迷。因為,他對這位與自己一路打江山過來的老兄弟,真的是信任至極。

哪怕這些年也看出李善長才能遠不如劉基,哪怕也明白李善長好嫉妒,心月匈不廣,比如經常明裡暗裡地針對劉基,但他依舊委以重任。

這也是朱元章的用人之道。

從不求全。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朱元章也並不懷疑李善長對自己的忠誠,哪怕是《天書》中,根據朱塬給出的細節,他也能看出來,即使幾十年後,他也並不是真得想要殺李善長。

世事多不由人而已。

哪怕他是皇帝。

當下,朱元章的感覺是,老兄弟啊,有些事情,咱不能這麼乾。

隻不過,又該怎麼辦?

朱元章還沒想明白。

朝會結束,群臣陸續散去,朱元章依舊一個人坐在奉天門外的禦座上,感受著冬日裡少有的暖陽,又想到朱塬。

哪怕已是八分相信,他依舊保留著兩分懷疑。

這些日子,老朱偶爾會非常陰謀論地想著,朱塬會不會是元廷派來離間他父子君臣關係的諜子。

為此還特意翻了翻史書,找到那十二歲就被秦王封了上卿的甘羅。

古往今來,似乎也從不缺年少大才之人。

老朱又逐漸否定了這個想法。

若朱塬真是元廷派來的諜子,這諜子……可比那獻上『疲秦之計』的水工鄭國要大才十倍百倍,這不叫諜子,這叫寶貝。元廷若真有此等能把他玩弄至此的大才之人,早就中興了,那裡還能有他今日。

這麼獨坐了一會兒,朱元章終於起身,沒有去東閣,而是出了左順門,走向專為皇子們讀書而建的大本堂。

來到一間房外,站在窗邊,首先看到了太子朱標。

滿意地旁觀了一會兒太子在幾位侍讀陪同下專注聽講偶爾還與宋廉討論幾句的模樣,不知不覺眼睛有些濕,老朱抹了抹眼角,轉到另外一間房外。

這邊是另外四位皇子。

太子當初六歲就已經啟蒙,老朱也就當成了規矩,其他皇子也是六歲開始進學,當下滿足條件的分別是次子朱樉、三子朱棡、四子朱棣和五子朱橚。

第六子朱楨今年才四歲。

老朱剛從窗外把目光送進去,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

堂上,今日負責講學的老儒朱升講得認真,堂下,老五立著書本,正在把玩一個魯班鎖,旁邊是老四,一副歪眉瞪眼似在討要的模樣。

猛地呼了口氣,老朱走過去,一腳踹開門,直奔自家老四,撈起來按在書桉上,抬手就打,一邊打還一邊罵:「混賬東西,俺讓你不專心聽講,俺讓你不專心聽講……」

老朱是真打。

以他那上陣搏殺過的體力,隻是三兩下,今年才八歲的朱棣就連給自己分辯一下的氣力都沒了,哇哇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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