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如何做(1 / 2)
突然的話題轉彎讓朱塬差點沒反應過來,見老朱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才明白。
是朱樉和朱棡。
秦王朱樉死於洪武二十八年,而且,按照史書所載,死因很不體麵。晉王朱棡死於洪武三十一年,隻比朱元章早了兩個月。
考慮到那幾年是皇權交接的關鍵時刻,朝廷內外各種震盪,秦王和晉王又是法理上對皇太孫朱允炆最具威脅的兩位潛在繼承人,不得不說,他們先後死在這兩個時間點,確實很容易讓人產生不好的聯想。
造反死的?
被皇太孫暗算?
還是諸王內鬥?
甚至,為了皇位傳續不出波折,被皇帝陛下賜死的?
而《天書》上,朱塬隻是簡單寫下了兩位藩王的去世時間。
麵對老朱逐漸嚴厲起來的目光,朱塬再次起身跪倒在地,說道:「祖宗,史書所載,兩位……小祖宗都是病死的,是否還有其他內情,孫兒真不知。」
既然按照某個死黨的身世認下了自己是秦王一係,無論如何,也要為尊者隱。
因為苛待下人被三個老婦毒死這種事情,雖然前世朱塬第一次看到就覺得疑點重重,但還是不打算說出來。
至於晉王,朱塬就不記得這位有什麼其他身後傳聞了。
老朱沉著臉,見朱塬跪地不起,卻是加強語氣繼續追問:「因樉兒是你祖宗,才不肯說麼?」
你們都是祖宗啊!
朱塬內心哀嘆,稍微斟酌,說道:「祖宗,孫兒剛剛就說過,因為孫兒這隻『蝴蝶』,歷史走向已經完全偏離,祖宗沒必要再追究曾經如何,祖宗要考慮的,隻是這一次想要一個怎樣的結果。」
怎樣的結果?
朱元章頓時怔住。
這些時日,老朱一直沉浸在《天書》所載的種種事情上,看到另一世那生前身後的種種,沒一個是他想要的。但,最近想了那麼多,他恰恰還沒考慮過自己究竟想要甚麼這個問題。
因為,《天書》困擾之下,老朱更擔心那書上所載種種,會不會就是他最終的宿命,怎麼改都改不掉?直到朱塬剛剛說『蝴蝶效應』,說『差之毫厘,謬以千裡』,才算解開了他最近的心結。
現在問題來了。
如果一切可以改變,自己……究竟想要一個怎樣的結果?
沉默片刻,老朱看向地上的朱塬:「起來罷,俺不問了。」
朱塬這才起身,重新坐好。
又是等待片刻,見老朱還是沉默不語,朱塬照例主動挑起話題:「孫兒前世閱讀與祖宗相關的史書,祖宗曾公開對群臣談過漢高祖和唐太宗,祖宗說自己不喜歡高祖的『株夷太甚』,更希望如太宗那樣大業既定後群臣『卒皆保全』,相共始終。祖宗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祖宗在修建中都時特意吩咐一同修建了諸位公侯的宅邸,希望將來與群臣一起歸鄉永享富貴。還讓皇子公主們與諸功臣勛貴聯姻,結成親戚。隻是最後……造化弄人罷了。」
老朱微微抬手:「莫說這些了,俺那身後,怕沒甚麼好名兒。」
朱塬還是很代入曾經某個死黨地堅持又道:「祖宗做得一點都沒錯,就像那同樣定都金陵的南朝劉宋,開國皇帝劉裕也是雄才大略,若非忽然暴病而亡,或也能如祖宗一樣統一中原。劉裕死後留下一群功臣宿將輔左隻有十七歲的少帝劉義符,那些在劉裕生前俯首帖耳的功臣宿將,隻是一年,就害死了劉義符,把控朝政,劉宋國祚也隻撐了五十年,就被權臣蕭道成所篡。」
朱塬說完,老朱表情果然好了一些,哪怕這些話是自己『後世子孫』說的,偏向明顯,但也總算有人能明白他的苦心。
再次看向朱塬,老朱道:「你剛剛說……若俺這次想要個好些的結果,該如何做?」
朱塬道:「祖宗,我們之前討論的新式醫學,就是最關鍵的一位解藥。」
老朱不解。
朱塬道:「不隻是太子殿下,大明好幾次重要的國運轉折,都是因帝王早逝而起。如宣宗去時,英宗才八歲,沒有過良好的教育與磨礪,根本不知如何當皇帝,這才有之後的土木堡之禍。再如武宗,因早逝,身後無子,堂弟朱厚熜即位,是為嘉靖,在後宮煉了幾十年的丹……」
說到這裡,見老朱已經開始吹胡子,朱塬沒再舉例,而是給出結論:「孫兒在後世縱觀大明十六帝,凡是經過精心培養又在成年後繼承大位的皇帝,做得其實都還不錯。其他年少繼位或不是嫡出繼承人沒經過培養的,往往都釀成大禍。而這根子,就是那些意外早逝導致的皇權無法穩定傳續。」
老朱再次沉默。
太遠的……除了讓他生氣,沒更多感受,但,想到自己長子,他明白朱塬的這番話,確實是一道難得的解藥良方。
於是道:「這新式醫學,你親自操持,盡快做起,不管用到甚麼,俺都給你。誰敢對此阻攔聒噪,俺還是那句話,砍了送來解剖。」
朱塬見老朱說得鄭重,也再次起身,長揖答應。
等他再次坐下,老朱接著又道:「說說其他罷。」
其他?
朱塬很快反應過來,這新式醫學,解決的還是一個『身』的問題,但新醫再好,也醫不了人『心』。保障皇權穩定傳續的前提下,老朱顯然還是想要一個『皇家父子兄弟和睦』、『朝堂君臣相共始終』的完美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