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災年(2 / 2)
三奶奶當年進門給三爺沖喜,三爺到底沒熬過去,如今三奶奶已孀居三年,說來也是唏噓,林家與伯府的關係,也十分一般。
要想走這門路,還是得拜托三奶奶。
堂內安靜片刻,李歡家的說:「周管事跑了一天,先下去喝口水吧。」
又過了一會兒,不知想到什麼,老太君撚著佛珠的指頭一滯,長嘆一聲:「你去請三奶奶過來。」
她不放心,又說:「切記,若她不想來,你也不得逼她。」
李歡家的應了聲:「誒。」
交代完這些,老太君才又閉上眼,低聲誦念佛經。
老三的這個媳婦,閨名林昭昭,這是個頂有性子的女人,私心裡,老太君是欣賞她的,隻是到底和伯府離了心,這幾年,除去除夕這種大日子,其餘時候,她隻在蕪序苑,不出門也不出聲。
今年除夕,更是沒有出來,想來,她們已經一年沒見過。
回憶開了個頭,老太君有些陷進去,不過林昭昭來得比她想的,要快一點,當李歡家的通報時,老太君還有些恍惚。
丫鬟打起簾子,林昭昭自門外踏進來。
隻看她未及雙十的年紀,黛眉如畫,麵白唇紅,雙眼微挑,眼仁占眼睛多,有種不可多得的柔情姿態,卻並不柔弱,她頭挽單螺髻,除了一根白玉簪,無甚配飾,解下肩頭青緞披風,內裡著月白底素緞褙子與同色八幅湘裙,這般淡的顏色,卻不見容貌清寡,仍是當初那般綺麗,玉雕般的人兒。
老太君起身,聲音殷殷:「昭昭。」
林昭昭福了福,客氣卻也疏遠:「祖母。」
李歡家的張羅著,林昭昭端坐在下麵圓墩,氣質嫻淑,但也清冷。
老太君心中清楚,是她愧對孫媳,她嘆氣,沒精力也不想耍心眼,直說:「到底是伯府對不住你,如今伯府出事了,卻還想求你幫忙。」
林昭昭黛眉輕蹙:「祖母此言過重,孫媳承擔不起。」
老太君起身,半彎月要握住林昭昭的手,沉重道:「昭昭,你得救救伯府。」
看著老人家眼裡的懇切,林昭昭到底是不忍,並未再說拒絕的話,隻是,如今伯府陷入謀反案裡,她一個三年不曾出門的婦道人家,能做什麼?
說著,老太君掉眼淚,膝蓋也往下滑:「孩子,祖母求你了。」
林昭昭一嚇,趕緊攙住老太君:「祖母千萬別,可折煞孫媳!」
老太君快七十的年紀,她怎麼能叫她真的下跪?
況且,那些事過去三年,和老太君又沒直接的關係,而且,如果不是後來老太君暗地裡罩著她,這伯府她沒法待得那麼舒心。
是了,他人以為孀居生活枯燥乏味,事實上,這三年林昭昭過得清靜悠閒,還多養了幾斤肉。
老太君又道:「如果這次伯府能安然度過,你往後想去哪裡,伯府不會再拘著你,若不能,也定會給你和離書一封,好叫你不被波及……」
林昭昭怔了怔,嘆口氣,搖頭笑道:「我又豈是那般沒心沒肺之輩?」
「祖母這幾年待我,也是一片真,」不管是出於愧疚還是別的,「祖母既然說我能救,我自當會盡力,隻是不知道,祖母說的法子是什麼?」
在林昭昭的攙扶下,老太君慢慢坐回位置,也讓林昭昭坐到她身邊。
她慢慢拍著林昭昭的手背,說:「你知道,前幾天發生了大事,這事本和我們家沒什麼乾係,氣隻氣,伯爺一個月前做了一首詩。」
伯爺於當官上沒什麼才華,倒喜歡附庸風雅,那首新詩,就以廢太子以前做的詩句為典故,如今東宮謀逆,這就成板上釘釘的證據。
老太君氣得掉想眼淚:「饒是伯爺真無心攀附東宮,這首詩也極為不恰當。」
林昭昭垂眼思索,何況伯爺那為人,定是想靠這首詩,在太子那博得青眼,混點事做。
近年來,東宮與皇宮關係越發緊張,大部分中立派行事謹慎,不敢多言,北寧伯倒好,典型的往屎坑裡跳。
該。
其實這事,可大可小,但若要嚴辦,整個伯府都得出事,尤其是當今聖上,並不喜歡北寧伯府,從伯府被降了爵位可見一斑。
老太君又說:「如今處置此事的,是靖國公。」
靖國公。
林昭昭盯著地麵的羊毛氈地毯,眼瞳幾不可查地縮了一下。
老太君握住林昭昭的手,懇切道:「聽說你們林家以前和靖國公府頗有私交,試試看,能不能讓裴公爺通融通融。」
林昭昭:「……」
等等,要她去求裴劭那瘋狗?
作者有話要說:我胡漢姬又回來啦!
排個雷:這本雙c,雙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