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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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王母拔下簪子,割出一道一望無際的銀河,從此牛郎織女難相逢,鵲橋歸路不忍顧。

林昭昭不需那簪子,她隻要一開口,就能把人推遠,推得很遠。

這樣的事,卻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做。

她拿起剪子,剪掉燈蕊,燈光模糊的那一瞬,三年前的決絕之語,卻越發清晰。

那時,林昭昭意外從清露夫人那裡,知道一件秘事,她心裡說服自己,這是道聽途說,但這麼多年,一些蛛絲馬跡,讓她很是懷疑,直到看到國公府夫人柳氏的姐姐的畫像,方不得不信。

她也才明白,國公府不惜用齷齪手段,也要拆散二人的緣故。

裴劭不明白,既然家中始終不點頭,那便擺脫家中桎梏,他甚至著手私逃之事,唯一放不下的,也就西北軍,好在西北軍自有氣候,將領輩出,隻要新將是個正常人,不怕西北軍打不了勝仗。

他肯定林昭昭會和他走,正如他現在,篤信林昭昭該和離。

放如今,林昭昭自是願意和裴劭遊覽大江南北,一來裴劭手握權勢,二來,此行也非名不正言不順的私奔。

可當年,這個提議是美好的,卻帶著殘酷的天真。

因為裴劭的婚姻,不說是她,便是國公府,都無法決定。

如何掙紮,都會擱淺。

十六歲,林昭昭踱步在小徑上,那日裴劭約她遊湖,她沒有答應,可她知道,即使她不去,他也會在那裡等著。

這幾年裡,兩人間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屏障,越來越多,數不清是第幾次,她感到迷惘。

時而是國公夫人暗示「你不配」的嘴臉,時而是清露夫人勸導的「放手」,時而又是周圍貴女嬉鬧之中,隻有她一個人立在原地,被無形地隔開。

她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心裡明白,這一切都是假的。

曾經她害怕水缸裡無盡的黑,無盡的冰冷,至此時,她才發覺,她像活在水缸裡的魚人。

水缸囚禁她,卻也保護她。

而裴劭,正試圖把她撈出來。

他隻看到水缸裡的壓抑,卻沒看到,她死死縮在底部,害怕外麵的光亮,更甚者,見到光亮的那一瞬,她或許會死亡。

林昭昭冷靜地知道,這不對勁,可當局者迷,哪能說改就改,一蹴而就。

所以,她睡得越來越少,頭內,總有什麼在隱隱翻騰。

當她從轎子裡出來,瞧見湖岸邊,一個衣著華貴的姑娘,正和裴劭說話時,她無意識地摳住指甲。

她的眼瞳裡,映出那姑娘試著去拉裴劭袖子的動作,裴劭側身躲開,可她半點不惱,反而笑了笑,嘴巴一張一合的,不難想象,她正在和裴劭撒嬌。

林昭昭默默坐回轎子裡。

她望著黑漆漆的轎頂。

如果和裴劭一起遊湖的,是這樣的女孩,明媚如風,正堂堂站在光下,不畏旁人的眼光,不懼世俗的紛擾……

似乎,並不是件壞事。

後來,一位公子攔下林昭昭的轎子,歸雁下轎,一番交涉,才明白原來是林昭昭的手帕掉了,公子撿到,專程送來的。

林昭昭撩起車簾,對那公子示意:「多謝。」

她至今已經記不起那公子的樣貌,卻記得那一幕,也被追上來的裴劭,看到了。

寬闊的湖麵上,船舷漾過碧波清淺,遊魚偶爾上來換氣,點開一圈圈漣漪。

林昭昭坐在船上,眺望遠處,聽到裴劭哼笑一聲。

她靜靜看著他。

裴劭酸不溜秋道:「那是誰,你與他倒是挺合得來。」

幾年後回想,當時的裴劭,隻是逗弄她,他必定曉得她發現有女子尋他,便以此為引子,逼她說出「那你怎麼也和別的女的拉扯」。

兩人相互損幾句,這件事就翻篇了。

可林昭昭沒有接話。

她甚至做了個假設:「裴劭,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以後要和那人成親呢?」

便隻是如果,裴劭也不樂意,他笑意倏地斂起,手臂搭在桌子上,傾身靠近她,道:「你是腦子有病麼,和那種人在一起?」

林昭昭呼吸窒了窒,她握緊放在膝上的手,臉色微青,直直盯進裴劭眼中:「那種人又怎麼了?」

裴劭不快,說:「沒安好心的下等人。」

下等人。

那些勛貴世家,在府邸裡,悄悄拿來罵街頭百姓的話,裴劭心裡氣極了,借用這個詞,可他不知道,國公府眼裡,乃至更高的權貴眼裡,林昭昭,也是下等人。

他想把她從水缸裡撈出來,卻不小心打破這個水缸。

可是三年前,他們是局中人,自然沒有一個人能看清全貌。

林昭昭眼眸倏地一縮。

裴劭見她沉默,隻以為她也在因那華服女子吃味,便說:「別說旁的嫁不嫁人了,除了我娶你,還有誰會娶你?」

林昭昭頂著木案的紋路,沉默不語。

這種沉默,直到夜深人靜,終於變成巨大的壓力,讓她喘不過氣來,隔日清晨,枕巾帶著濕潤涼意。

裴劭是愛人,但或許,並非她的良人。

她真的能和裴劭走到最後嗎?

門不當戶不對,何必等未來的幾十年相互磋磨,換來一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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