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新世紀福音戰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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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少女聽到一聲清亮的口哨。

她抬起迷離的雙眼,朝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

隻見一個古銅色皮膚的帥哥半蹲在池邊,朝自己揮了揮手。

是在叫我嗎?少女回頭張望了一下,沒看到什麼人。

莫非,是鬱璐穎的那個舅舅嗎?不會這麼巧的吧?

還是這裡的救生員?

這人的個子……嗯,比肖堯還高,頭上戴著一副深色的泳鏡。

上身六塊腹肌,身穿一條四角的專業泳褲,體型健美,長相……看不清楚。

少女緩緩地遊到岸邊:「鬱……鬱神父?」

「什麼?」那帥哥把泳鏡摘了下來,露出一張和郭富城有三分神似的臉。

「啊,不好意思,認錯人了。」少女一驚。

「練花遊的?」「郭富城」問她。

「以前練過。」少女雙手撐在池邊,輕盈地躍起,坐在池邊攏了攏長發。

「我看你有點眼熟,」男生自我介紹道:「我是復興中學遊泳隊的,沒準我們……」

「你大概看到好看的小姑娘都眼熟的。」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交談起來,主要內容圍繞著學校的遊泳類社團。

接著,男生順理成章地問她要qq號碼。

少女微微一怔。

「怎麼,不方便麼?」男生笑道。

「我……我訂婚了,上上個星期天剛訂的。」少女脫口而出。

古銅色帥哥一愣,剛要再說點什麼,少女卻打斷了他。

「不好意思。」

在那男生困惑的眼神中,少女噗通一聲,躍下了水麵。

她將自己沉入池底,一動不動,好像一條安靜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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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那男生很紳士地沒有再來糾纏,少女還是草草地結束了今日的運動,鑽進更衣室。

一邊想心事,一邊穿上衣服。

她拿起一隻絲襪子,看到襪筒的上部有結成塊的血痂,愣了一下。

啊,是了,這是腳後跟的位置,一定是新皮鞋擠腳了。

少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腳後跟破了皮,把腳放在更衣室的長凳上,開始細細地檢視。

一邊檢查著傷口,一邊發了一條短信。

「隊長,許久不見了,最近怎麼樣?有空聚聚?」

走出魔都遊泳館的時候,已是下午三時許,少女考慮著接下來的行程。

首先,要買一個小音箱,不過這種放在家裡的電子產品,讓沈天韻去買未來版似乎更合適。

其次,她想去一下美發店,好歹可以洗一下頭。

最後,少女還是決定,直接去接肖堯同學放學,以免遲到。

是的,接那家夥放學的決定,中午就已經做了,不然也沒必要穿這身別扭的新衣服出門,無非就是想給「愛人同誌」一個驚喜。

既然肖堯同學有這個願望,那麼偶爾給他一個驚喜,滿足一下他人的期待,本身就是一件符合自己行為模式的事情。

張正凱這個小王八蛋也不一定就會去肖堯學校門口堵她,不過萬一去的話……

做點掩飾比較穩妥。

少女買了一頂鴨舌帽,一副風鏡和一個口罩,打車來到了聖方濟各中學的大門口。

因為不知道具體的放學時間,所以隻能估算大致範圍,趕早不趕晚。

少女抵達的時候,學校還沒有任何放學的跡象。

在中學門口打了幾個轉,少女決定,既然來都來了,不如去找鬱波飲杯茶。

雖然和鬱波認識的時間還很短,但是在經歷了這一切事情以後,少女已經把他當成了一位可靠的戰友、夥伴、朋友、大哥或者說長輩。

少女知道這位看起來不太尋常的神職人員是值得信賴的,少女還知道自己看人很準。

她推開學校對門那座小教堂的邊門,還沒有踏進去,那股特有的……上了年紀的木頭的氣味便撲麵而來。

初中在西班牙當交換生的那幾個月裡,她多少參觀過幾個當地的大教堂。

與那些高聳入雲的建築相比,這座教堂就好像是……教堂附屬樓的附屬樓?

進入鏡子拯救鬱璐穎的那天晚上,少女跟肖堯、鬱波他們一起來過這裡。

當時心急慌忙,又是晚上,少女直接進入了二樓神父辦公室參加作戰會議,因此也沒有好好參觀過這裡。

但是她很難忘記,在姚老師的殿堂中,全校大停電的那個時刻,就在他們被陰影包圍的時候……不遠不近處的這座小教堂,就是整個黑暗世界中,唯一亮光的地方。

本想直接上樓看看鬱波他老人家在不在,但在路過「聖堂」門口時,少女又拐了進去。

她輕手輕腳地坐在了聖堂的倒數第二排。

此時已近黃昏,這間聖堂亦不是很亮,因此整間屋子都可以用「昏暗」來形容。

狹長的通道盡頭,祭壇上方,亮著一盞紅到刺眼的燈。

吊在十字架上垂著頭的男人昭告著這個世界的苦難。

少女從來不是任何神靈的信徒,卻相信人應當對未識的領域保有敬畏之心。

尤其是在經歷了……這一切以後,就更是如此了。

這裡沒有高聳的穹頂,沒有透過彩色玻璃斜照在地板上的聖光。

亦沒有若有若無的格裡高利聖詠吟唱。

甚至,整個聖堂都不見得比自家的客廳大到哪裡去。

可是,坐在昏暗中的少女,卻感到了一絲心安與寧靜。

沒有任何理由,說不清任何道理。

她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聲響。

教堂和聖方濟各中學之間是一條狹窄的小路,周邊也都是未拆遷的老小區。

她聽到了寧靜,市井的氣息,還有慢生活。

……

一陣咳嗽聲打斷了她的冥想,是前三排的男人發出來的。

那家夥背影寬大,跪在跪凳上,十指交叉握在一起,頭埋在其間,一直在禱告,好像很虔誠的亞子。

少女覺得這個背影看著有點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男人的身邊,坐著一個長發的女人,或許是他的妻子或者女友吧。

那女人隻是坐在男人的身邊,安靜地陪著他。

少女忽然覺得,這樣也蠻好的。

就這麼,在這裡,坐著,安靜地等著那個「他」下班。

少女忽然意識到,自己其實也,並非完全沒有憧憬過類似的情境。

一隻大手按在了少女靠坐的長椅椅背上,她訝異地回過頭去,看到了鬱波那張俊俏又清冷的麵龐。

「來了啊。」那個男人說。

「來了,」少女點點頭,站起身來:「神父,我今天是來做婚姻谘詢的。」

「哈?」

鬱波的聲音有點大,以至於前排禱告的男人下意識地回頭看。

少女認出了他是誰,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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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跟著鬱波走進他的辦公室,順手關上了門。

「哢噠。」

「不不不。」鬱波抬頭見少女關了門,快步走過來,又把門打開,虛掩著關上。

「?」少女疑惑的眼神。

「教會規定,神父和女性獨處的時候,不可以把門關死。」鬱波解釋道。

少女微一愣神,隨即反應過來:「很有……貴族風範的禮貌。」

「基督徒要像國王一樣優雅。」鬱波隨口道。

少女沒怎麼見過他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因此肅然起敬。

「喝茶還是……?」鬱波在自己雜亂的辦公桌下麵亂翻。

「不用麻煩,我不渴。」

鬱波拿了兩個一次性杯子,在飲水機上接了一杯熱水,遞給少女。

「謝謝。」少女雙手接過紙杯子,優雅地搖頭吹了口氣。

「今天穿的很精神。」鬱波在自己的辦公桌後麵坐下。

「難道我上次穿得不好看?」少女的嘴角露出一抹弧度。

「嗯……」鬱波微微沉吟:「也不錯,很有年輕人的朝氣和活力。」

「神父,」少女把右腿擱在左腿上,絲襪襪筒最上麵加厚的部分便從西褲的褲腿中露了出來:「剛才那個人……是姓姚嗎?」

「正是姚先生。」鬱波點頭道:「你當然見過他。」

「算是見過,又算是初見。」少女指出。

隻要看到姚老師那張臉,少女就難免會想起那個畫麵。

頭戴小王冠,披著亮紫色的天鵝絨大氅,裡麵隻有內褲……

呃,算了,想不下去了,總之滿臉都寫著「變態」兩個字。

「他怎麼會在這裡?」少女問。

「自從遭遇了……那樣的不幸以後,姚先生的狀態不是太樂觀,」鬱波斟酌著措辭:「他希望尋求我,準確地說,尋求祂的幫助。」

「他?誰啊?」少女問。

鬱波朝牆上掛著的十字苦像努了努嘴,被掛在木頭上的男人頭頂寫著四個大寫字母:inri

「這種人,也來教堂……」少女嘀咕道。

「祂來不是為救義人,而是為救罪人。健康的人不需要醫生,有病的人才需要。」

因此,鬱波是在試著治愈……姚老師被白騎士的劍所造成的,嗯,靈魂創傷?少女想。

「那個陪著他的女的,是他的老婆?」少女好奇地問道。

「是的。」

「我在他的殿堂裡,聽到過他的懺……心聲,」少女回憶道:「他似乎認為,他這麼變態的原因都怪他老婆。」

「嗯哼。」鬱波不置可否。

「結果他現在身敗名裂的時候,還不是他老婆陪著他。」少女有些氣哼哼地說道。

鬱波哈哈一笑:「當天主責問亞當為什麼要偷吃禁果的時候,伱猜他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是什麼?」

「是把責任推給女人,推給魔鬼。」鬱波豎起一根指頭道:「把責任推卸給別人,是人類罪性的本能。男人,女人,還有小孩,都一樣。」

「好像是這樣沒錯。」少女若有所思,交換了左右腿。

「我不知道你在殿堂裡究竟聽到了什麼,」鬱波從辦公桌後站起身來,背著手走到窗邊:「我隻能說,從我個人的觀點來看,康女士確實需要負一部分責任。」

「是嘛……」少女有些不服氣。

「不過,她也用她的實際行動和陪伴來賠補了,不是嗎?」鬱波轉過身來。

「賠補……嗎?」少女脫口而出:「如果是我,可能就離,離婚了!」

「天主所配合的,人不可拆散。」鬱波微笑道:「你不是說要做婚姻谘詢嗎?說吧,小小年紀,要谘詢什麼婚姻?」

「婚姻,到底是什麼啊?」少女把翹著的腿放下來,手肘撐在膝蓋上,右足微微踮起,托起自己的下巴,身子前傾。

她這話是在問鬱波,眼神卻好像穿過了他,投向男人背後的虛空。

鬱波揚了揚眉毛,一上來就問這麼大的題目?

「婚姻,」那個男人揉了揉自己那頭茂密的黑發:「婚姻是一項聖事,是由主親自建立的七件聖事之一,它是男女雙方藉以締結為終身伴侶的盟誓;其目的是夫妻的幸福,以及生育教養子女……」

少女心想,我要聽你在這背書,為什麼不自己去百度呢?

心裡這麼想,嘴上卻問道:「盟誓?」

「是的,又稱為盟約。」鬱波解釋道:「與契約相比,盟約是一種更高層麵的,神聖的約定。比如舊約和新約,就是天主和人立下的盟約。」

「這樣啊……」少女的眼神有些迷離。

神聖嗎?果真如此嗎?

「那,婚姻中一定要有愛嗎?」少女問道:「還是說,隻要遵守契約,啊不,上天所立的秩序,就好了呢?」

鬱波想了一下:「傳統上,生育子女是婚姻的主要目的,夫妻之愛是放在第二位的。但是梵二大公會議以後,教會認為,愛,才是最首要的……」

「因此,」少女咂了咂嘴問道:「愛自己未來的丈夫,是我的神聖義務是吧?」

鬱波皺了皺眉頭:「我在想,也許你應該先跟我說說,你碰到的具體問題?」

少女猶豫了好一會。

在剛剛得知30年後的女兒,通過肖堯家的鏡子與他們二人的生活聯結在一起的時候,少女本能地認定,這件事不能讓外人知道,第四個人都不可以。

她從來沒有和肖堯,或是沈天韻商量過這件事,三個人都心照不宣地保守著這個秘密。

且不說講出去有幾個人會信——更重要的是,若是真有人信了,會發生什麼後果,不是他們可以推演出來的。

但是現在,少女想要告訴眼前的這位大叔。

她的理智、意誌和情感都在催促著她這麼做。

首先理智告訴她,在短時間內,恐怕很難找到第二個既會相信她的話,又值得信賴,同時又有可能,有能力幫得上忙的人。

從情感上來說,她渴求分享和指引:時空聯結和未來丈夫這種秘密,就仿佛是某種從童年時就始終如影隨形的隱秘x,如果一直憋在心裡,總有一天會憋壞,發黴,然後長出菌菇。更何況她現在正處於離家出走的狀態,完全就是在起伏的波浪中飄盪的無根浮萍,在這種境況下,這種心理需求就更明顯了。

之所以選擇信賴鬱波,並不是由於他的職業身份。首先少女並不是信徒,其次即便是信徒,隻要不是傻白甜,也沒有理由毫無保留地信任每一位不怎麼相熟的神職人員。

少女在西班牙做交換生的時候,見過不少神父,在那裡,討厭教會的那部分當地人把他們蔑稱為「烏鴉」,因為他們總是穿著黑色的衣服。在他們之中,有些人看起來宅心仁厚,有些則第一反應令人不敢恭維,但是鬱波和他們每個人都不一樣——不僅僅是出於他毫無保留地幫助和指引了大家,也不僅僅是因為他毫不吝嗇地贈送了自己珍貴的瑪麗女王聖遺物,更重要的是出於少女的一種直覺。

在短暫的十七年人生中,這種強烈的直覺至今還沒有令她失望過。

此時的少女還並不知道,鬱波已經為肖堯和鬱璐穎保守共生的秘密如此之久,連自己的親姐姐也沒有告訴。倘若她知道這一點,必會進一步確證自己的判斷。

既然鬱波是大家的「夥伴」,那「夥伴」就是必須被真誠相待的。

不,不是的,少女意識到,以上的這一切即使不能說是借口,也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最根本的原因,真正使少女做了這個決定的,是「殿堂」。

少女心裡很清楚,姚老師顯然不是這起事件的幕後黑手,殿堂的秘密既然還沒有完全解開,很難說不會再有下一次冒險。一個人的一生都未必能碰到一次超自然事件,在一個月的時間中,連續發生了「未來女兒找上門」和「鏡中陰影世界」這兩起超自然事件,還都和鏡子相關,這樣的概率實在是低到可以忽略不計,因此,這無疑是同一起超自然事件。

同樣是通過鏡子前往其它時空,有些鏡子背後是人內心的隱秘世界,有些則是通向未來,為什麼?除了鬱波,他們現在並找不到第二個可以求助的對象,而既然鬱波擁有這方麵的神秘學識,願意為「冒險小隊」提供支援,自己又指望他來幫助大家解開這一係列事件背後的謎團,那麼,對鬱波隱藏這樣的秘密,無疑地會增加團隊的溝通成本與解謎成本,如果將來發生什麼無可挽回的事情,隻會更加追悔莫及。

而這,顯然是一種不可接受的風險。

「您會保密的,對吧?」少女做了最後一次儀式性的確認。

「of course」

「其實,我之所以會和肖堯來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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