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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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們暫時擺脫追兵,尋了處小山坡隱藏起來。

馮琰看著臉色慘白,身上傷口已經繃開,已經半昏迷狀態的女兒,又望望遠處再度追了過來的燕兵,突然朝著連翹跪了下去,慌得連翹急忙伸手去扶。

「馮先生,你莫要如此,有事盡管吩咐。」

「連翹姑娘,你且聽我說。如今情況危急,我們父女二人,根本就是姑娘的拖累。況且,此事本與姑娘無關,燕狗的目標也不是姑娘。但是……」

馮琰深深地望了女兒一眼,啞聲道∶「但是,為人父,我如何能看著女兒喪命。故厚顏相求,請姑娘將小女瑧瑧送往茗州,交給女婿穆元甫。元甫必定會護著她,不會讓她再受傷害。」

「姑娘大恩,馮琰今生無以為報,但求來世結草銜環,以報姑娘大恩大德!」

「先生想要做什麼?」連翹隱隱猜到了他的打算,心口一緊,揪住他的袖口,慌忙道∶「先生不可!咱們再想想,一定會有別的法子的。」

馮琰慘然一笑,痛愛地輕撫了撫女兒的額角。

馮諭瑧似有所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喃喃地問:「爹爹,是元甫來接我們了麼?」

「是呢!元甫派人來接咱們了,不過與咱們走岔了路,你要快些好起來,這樣才能與他們匯合。」

「好……我會快點好起來的。」馮諭瑧喃喃著,再度陷入了昏迷。

馮琰含笑,將女兒往連翹懷裡輕輕一推,扔下一句「拜托姑娘了」,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雙手護著靠著自己的馮諭瑧,想要阻止對方已是來不及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清瘦的身影,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

她狠狠地咬了咬唇瓣,嘗到了一陣腥甜。

她護著昏迷的馮諭瑧,將兩人更好地隱藏了起來,好幾回燕兵離她們隻有幾步之遙,她大氣也不敢出,就怕驚動了對方。

一刻鍾不到,她突然聽到燕兵大喊∶「在那邊,快追!」

她闔上了雙眸,掩住了眼中的淚光。

她知道,必是馮先生以身引敵,為她們換取生機。

她一動也不敢動,四周安靜得隻能聽到她們兩人的呼吸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腳,正欲扶起馮諭瑧離開,卻見對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過來。

「你醒了?咱們快……」

「你聽,是什麼聲音?」馮諭瑧打斷了她的話。

她豎起耳朵細一聽,臉色陡然大變。

遠處,馮琰的聲音順著風傳了過來——

「呸!為虎作倀的狗賊,我女婿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他一定會將這已經爛到骨子裡的燕國朝廷徹底顛覆,還百姓一片朗朗青天!」

「……狗賊,有本事你便直接殺了我!

連翹下意識地望向身旁的女子,見那張本就無甚血色的臉,此刻慘白如紙。

緊接著,一道陌生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在林中響了起來——

「馮諭瑧,你父親已經落在了我的手裡,若想救人,你便出來隨我走一趟,否則,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曹狗賊,你也隻配使這些下三濫的手段,朝廷有你這樣的人,莫怪一月之內連丟三城。」

……

那姓曹的還說了什麼,連翹也沒有聽清楚,但是,一陣鞭打的聲音越來越近,不過須臾,她便看到了馮先生被綁在一架僅有四個輪的平板車上,四名燕兵在前拖著車緩緩行走。

車上除了他,還有一名手執長鞭的燕兵,正狠狠地往他身上抽打著。

不過頃刻間,馮先生身上便已經遍布傷痕。

而一員將領打扮的男子,帶著數十名燕兵,慢慢地跟在他們身後,似乎在欣賞著馮先生被虐打的這一幕。

連翹一看便知道對方的目的是引出身邊的女子,又看了看已成血人的馮先生,登時大怒,手執無塵劍便要殺出去,一隻帶著涼意的手卻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製止了她的動作。

正是身邊的馮諭瑧。

她側眸,見馮諭瑧極力睜著雙眸,死死地望著遠處遭受虐打的父親,抓著她手腕的力度越來越大,臉色也越來越白,可始終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也沒有挪動過半分。

那廂,遭受毒打的馮琰卻始終罵聲不絕,哪怕身上血跡越來越多,聲音也越來越弱。

連翹再也看不下去了,執劍想要沖出去,可握著她手腕的那隻手,卻如鐵箍一般,力度之大,讓她懷疑自己的手都會被掐斷。

她看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是滿臉淚水,卻依然不讓她沖出去的馮諭瑧,再看看已經沒了聲音的馮先生,終於忍不住落淚。

「將軍,人死了。」她聽到一名燕兵稟報。

「死了?真不禁打!扔下去,回府。」那曹姓燕將懶洋洋地道了句。

很快地,燕兵便將已經死去的馮先生扔下了平板車,揚長而去。

她立即想要沖過去,可手腕卻依然被製住。

她不解地望向身側女子,見她仍舊努力睜著眼睛,視線始終落在那已經沒了氣息的馮先生身上。

她想問為什麼卻又問不出口,隻能沉默。

兩刻鍾不到,燕兵去而復返,看了看仍舊躺在地上沒有半分移動痕跡的屍首,又再度離開。

燕狗竟狡猾至此!連翹暗恨,又望望馮諭瑧,見她依舊一動不動,也沒有鬆手的意思,唯有再度忍耐。

半個時辰之後,她再次看到了去而復返的燕兵。

這一回,她對身邊女子隱隱有了幾分佩服。

可馮諭瑧仍舊一動不動。

又過得半個時辰,燕兵第三次去而復返,她也看到了那名燕將的身影,見對方皺眉不悅地道∶「原來當真已經不在這裡了,本將居然做了無用功。」

這一回燕兵走後,馮諭瑧終於鬆開了她的手。

她一手持劍,一手扶著馮諭瑧,一步一步朝著遠處那已經沒了氣息的身影而去。

早上還和藹地與自己說著話的人,轉眼間便……饒得她見慣了生死,此刻也忍不住潸然淚下。

馮諭瑧沒有說話,也沒有再落淚,隻是親手埋葬了最疼愛她的父親。

為免被發現,她也不敢立碑,隻是把埋葬父親的位置牢牢地刻在心裡。

連翹安靜地陪著她,末了朝著馮琰埋身之處磕了幾個響頭。

她正要起身的時候,不經意間卻發現,馮諭瑧的衣裙、鞋襪透著一片鮮紅的血跡。

那血跡不像是外頭沾著的,反倒是從身上流下來的。

她一驚,瞬間想到了一個可能,不敢相信地望向神情平靜的馮諭瑧:「你有了身孕?」

這分明是小產的跡象!

馮諭瑧又是淡淡地『嗯』了一聲,輕撫著腹部,眼神有幾分傷痛,可聲音卻仍是平靜的:「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所以,她也沒能保住他。

「走,去找大夫。」連翹不由分說地拉住她。

「不必了,早就保不住了。趁著追兵未至,咱們還是趕路要緊。」

「可是你的身子……」

連翹如何不知孩子必定是沒了,她隻是不放心眼前這女子,本就身受重傷,如今又小產,便是鐵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

「我不要緊,快走吧!隻要到了茗州……」

她雖沒有說到了茗州便如何,但連翹卻知道她的意思。

茗州,有她的夫君穆元甫。那個讓馮先生至死都引以為傲,相信他會愛護自己女兒的穆元甫。

「那個人,是誰?」她聽到馮諭瑧低聲問。

「燕國將軍曹冠誠!」她一字一頓地回答。

馮諭瑧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曹冠誠,不知陛下可還記得曹冠誠?」說到此處,連翹抬眸望向了臉色蒼白卻又如同血人一般的穆元甫,不等對方回答,又似是自言自語一般繼續道,「不記得也不要緊。當年,主子設計將其活捉,親手砍下了他的腦袋,以告慰馮先生在天之靈。而我……」

她忽地笑了,笑容陰森,充滿了殘忍的肆殺之意。

「而我,偷偷地把他的屍首挖出來,鞭打了整整三日三夜,再把他扔到山頂上暴曬七日,最後連骨頭一起剁成了碎渣餵狗!」

隻是再怎麼報復,都換不回那個人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旁若無人地繼續道:「主子小產卻堅持趕路,我拗不過她,便也隻能從了。隻是想不到,次日我們又遇到了燕兵。所幸此番的燕兵人數不多,而且曹冠誠那狗賊也不在。」

雖然隻是一小攝燕兵,但對帶著一個傷患的她而言,亦是不容忽視的。

果不其然,她這邊才將欲偷襲馮諭瑧的一名燕兵殺死,那廂卻又有兩名燕兵朝她攻了過來,她顧著受傷的馮諭瑧,一時分身乏術,隻能刺死其中一人,眼看著另一人的刀即將砍中自己,結果……

又是馮諭瑧挺身而出,為她擋去了這一刀。

她一劍刺中那燕兵的喉嚨,終於氣急敗壞地罵:「你是不是有病啊?這麼喜歡替人擋刀?!」

那人分明已經傷得很厲害了,可一張嘴卻不肯示弱半分:「你才有病!這不過是權衡之下作出的最佳選擇,一人受傷,總好過兩人同時受傷。」

不管這是對方權衡利弊之下作出的選擇,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連翹隻知道,這個人,已經救了她三回。

她恨恨地瞪著麵無血色,卻依然得理不饒人的女子,片刻之下,終於咚的一聲跪了下來:「從今往後,我這條命便是你的了,連翹願奉夫人為主,甘腦塗地,在所不辭!」

「夫人的仇,便是連翹的仇;夫人的恨,亦是連翹的恨。」

說完,也不管對方願不願意,又是『咚咚咚』的幾下響頭,正式奉眼前女子為主,終此一生,絕不後悔。

馮諭瑧想要阻止她也來不及了,而且她也痛得無力阻止,眼前一黑,便徹底暈了過去。

連翹背著她,一路避人耳目地尋找大夫,終於打聽到當地有一名寧姓大夫,據聞醫術了得,便尋了個隱蔽之地將主子安置好,自己帶著無塵劍,直接便踹開了寧大夫家門,用劍威逼著對方救人。

「再晚來半日,這個人便死定了,大羅神仙都救不回來的那種,死得透透的那種!」那糟老頭子醫術雖然可以,可說話著實難聽得很,若不是看在他救了主子的份上,連翹好想用臭布把他的嘴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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