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1 / 2)
隊伍又行了兩日功夫,前後已有南疆軍兩隊人馬來迎太子車駕。
這日將到南疆首府明郡,隊伍稍停略做修整,謝恆坐在輦車中剛翻開南疆代總督遞上來的問安折子,還沒看完兩行字,就聽到一疊聲的稟告之聲。
謝恆索性放了東西等著,果不其然瞧見秦燁熟稔的掀了車簾進來。
不知是不是快到明郡的緣故,這人這幾日的衣著與京中又有不同,輕袍軟甲改了武將裝束,月要間懸劍儀製嚴明。
秦燁本就身材修長高大,這樣一做武將裝束,將太子寬敞富麗的車輦都襯出幾分逼仄來。
謝恆沒忍住的多看了幾眼,誇道:「煜之好氣度,從前是孤沒有眼福了。」
秦燁盯著太子手裡那封折子的目光一頓,腦中想好的措辭啪嘰沒了一半。
太子誇他好氣度!
這是說他這一身武將裝束好看,還是嫌他以往在棠京穿得太隨意了?
秦燁一時心猿意馬,半晌才克製住自己紛飛的思緒,正色道:「殿下,明郡將至,那南疆代總督楊崇必然出迎。殿下還是決意不見嗎?」
「不見,」謝恆懶洋洋的歪在坐塌上,目光從秦燁突然沉凝卻還是有點不自然的俊朗麵容上一掠而過,「有什麼好見的,上次他未曾察覺道徐道晏叛逃南周之事朝中還未處置,若是一見麵他就跪下請罪,孤可怎麼辦?」
南疆代總督楊崇,並非秦燁手下嫡係,但也並不是惠帝的心腹將領。
準確來說,他是惠帝特意提拔上去惡心秦燁的。
原因也簡單,這樣鎮守一方禦敵於外的將領,真不是那麼好找的。惠帝既不想用秦燁積年來提拔的心腹,更不想用太子晉王一黨的將領,倉促之下,他去哪裡尋扌莫這樣一個合適的人選?
於是惠帝在邊陲將領中,選了個能資歷夠深功績不低關鍵是和秦燁不怎麼和睦的將領做了南疆代總督。
原計劃裡,惠帝打算先讓楊崇撐上一段時間,等他心儀的人選刷夠了功勛資歷,自然會把楊崇換下來。
可楊崇就連這短短一段時日都沒撐住,生生放跑了徐道晏的三萬精銳……
是謝恆每每看到奏折上他的名字都會感到心痛的地步。
察覺出謝恆對楊崇溢於言表的嫌惡,秦燁也不再勸,便道:「既如此,殿下稱病不見他就是。待會到了明郡,臣先送殿下到歇宿的杜若園歇息,便去赴楊崇所設接風宴。」
太子出巡下官迎候設宴是應有之禮,秦燁設想了一二楊崇知道太子第一日到明郡就稱病不見他的惶急模樣,不由失笑。
秦燁笑了笑,還是沒忍住絮叨道:「明郡昔年是南周副都所在之地,被臣打下來之後多番清掃震懾才有片刻安寧,如今臣離了南疆已有年餘,不知明郡是否安穩如昔,殿下入住杜若園,身邊雖有精兵護持,還當小心才是。」
謝恆無奈。
不相熟的時候,這人沉默如金,相熟起來才知道,別扭還愛絮叨。
旁的不說前兩日為了一個稱呼問題非要他屏退左右,這兩日又改成了跟他叨叨南疆軍中的山頭林立和明郡的復雜程度,簡直像把他當三歲小孩。
「知道了知道了,實則孤再怎麼小心也沒用,明郡這樣的地方,要想安安穩穩的……」
「不還得等咱們秦公爺赴宴回來護著孤嗎?」
秦燁坐在太子右手邊,兩人原本距離不近,偏偏這些日子日夜相處更比從前熟稔不少,謝恆不甚講究的湊近了些,幾乎附在耳邊。
淡淡的龍涎香味縈繞在鼻尖,秦燁半邊身子都隨著身側人的呼吸徑直僵住了。
想湊近,卻也覺得不合時宜。
後退避讓吧,又心有不甘。
秦燁強忍著半點沒挪動,在車輦昏暗的光線中閉了閉眼,抑製住自己快要跳出月匈腔的心跳聲,聲音有點沙啞。
「臣一定早回。」
——
楊崇著人給太子收拾出來,用於歇宿的地方,喚作杜若園。
此處原是南周和親王的王府,被齊朝打下來後一直閒置,此番精心打理過後,卻也是雕梁畫棟建構宏麗,極盡奢靡富貴。
等到諸多器物安置完畢,謝恆換了身常服,照舊在屋裡尋了個坐塌歪著,喚來顧明昭,打頭第一句話就是:「那人可肯說了沒有?」
太子入住杜若園,顧明昭忙前忙後忙得滿頭包,聽了問話眨巴了半天眼睛,才反應過來:您問的是……周夙?」
上次行宮中諸率衛擒獲的幾人中,數這位身份最貴,是南周新君的親弟弟、南周六王。當時情況緊急,顧明昭還假扮太子去套此人的話。
此番既來南疆巡視,謝恆索性吩咐將人綁了帶上了。
這一路上車馬勞頓,謝恆除了暈馬車之外也沒什麼別的業餘活動,除了看折子和身邊的人聊天說話,偶然想起他也會召他過來聊聊天什麼的。
周夙被幾名侍衛帶著走進鴻明閣時,屋中已點上了燭火,一身常服滿臉散漫的太子正無聊到拿著剪子剪燭芯,見著他來,隨口道:「坐,不必拘束。」
周夙依言坐了,望著一派閒適仿若呆在自己宮中謝恆,突然道:「這是我叔父的王府。」
雖則明郡已然被齊朝打下數年,但此地也是他從小待過的地方,這人為什麼能如此坦然的告訴他不必拘束?
「哦,」謝恆點了點頭,渾不在意的道,「你說你若是到了明郡就可吐口,將自己知道的南周密諜身份一一吐露,如今到了明郡了,也該是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周夙:「……」
他神色掙紮了一下,道:「若我說了,你當真會兌現諾言放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