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1 / 2)
秦燁獨自一人回了自己的屋子。
好不容易回了南疆,陸言和去和南疆軍幾個將領飲酒未回,屋裡隻有幾個從定國公府帶來的小廝。
秦燁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揮手屏退了下人,幾道氣勁滅了屋內燭火,自己躺在床榻之上,閉目安寢。
他自幼習武常在軍中,休憩寢臥的習慣調得極好,平日裡躺在床上隻需數息數下,便可沉沉睡去。
但今日橫豎睡不著。
別說數息了,秦燁隻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浮現出那個人來。
錦繡富貴裡養出來的雍容雅致,舉手投足的風流清貴,望著人時,眉眼中似有熠熠光輝,讓人多看一眼,都以為是攀折。
偏偏,那樣身材單薄仿若經不起半點風雨的人,還會懶洋洋的歪在榻上,用信手撚住的一枚閒子,護住他。
秦燁一度強行說服自己,他是分不清情丨愛與忠誠的關係。
因為太子誠心待他,因為太子生得俊美絕倫又生性高潔,比之棠京城中禦座上的那位高出太多太多,所以他心甘情願的拜倒於下,交付一世忠誠。
可今時今日他才徹底想明白,哪家的忠臣能每日琢磨著太子的床榻上有沒有人?
一想到不知是哪裡來的亂花野草會或青澀或活潑的陪著太子說笑,甚或斟上兩杯酒含笑餵到太子口中,那人也不推拒,輕輕淺淺的抿上一口。
而後紅燭高照……
他隻覺得他想殺人。
不對,那小太監說的是樂館裡的清倌人,賣藝不賣身的那種,若太子真的隻是想聽幾首小曲,可又怎麼好?
就算一時心血來潮,以太子溫和的性子,步步為營的做法,說不定會先和中意的美人談天說地聽曲觀舞,等到諸率衛查清楚了出身來歷,確定身家清白後才……
那也不行!這等邊陲之地奸細遍布,誰知道出身來歷能不能偽造的天衣無縫?
秦燁總算找到了個說服自己理由,一翻身坐起來就想拔腿去疏影閣,卻又停了動作。
真要去管太子房裡的事?
就算正經拜了天地祖宗的太子妃,去摻和這些也能被扣上一頂善妒的帽子,遑論……他還是個已經退了婚的、陸某人嘴裡的「外室」?
秦燁心裡又給陸言和狠狠記上一筆,然後沉沉嘆了口氣。
去吧,僭越了;
不去吧,念頭不通達。
片刻後,他望著窗外疏影閣的方向,似乎又能聽到那裡絲竹管弦的熱鬧,眸光微暗。
去他的,管不了這麼多了!
秦燁豁然起身。
——
疏影閣中歌舞未停。
因著齊朝嚴謹皇室子弟入秦樓楚館,謝恆在棠京城中一直很收斂。
實際上也是,頂頭有一個惠帝看著,旁邊有個晉王虎視眈眈,縱然他也想見識些古時歌舞,卻也犯不上去冒這個險。
即便如今這滿室的歌舞樂伎有好幾個是周夙供出來的南周奸細,他也不怎麼在意。
堂下就有諸率衛精銳,顧明昭佩劍站在他旁邊,且這幾個人入屋時都有探查過武功根底,並無高手在內。
謝恆聽了一曲歌舞,信口與那領頭的花魁,花名喚作『流毓』的聊了兩句樂譜,就見雲晝低著頭進來,附身在他耳邊輕聲道:「殿下,陳太醫到了,可要宣進來嗎?」
???
謝恆疑惑的看了雲晝一眼,問道:「孤今日沒傳太醫,誰去把陳太醫叫來的?」
雲晝就懵了,他訥訥的道:「不是您讓定國公通傳的嗎?適才屋外伺候的小時子來稟告,說是定國公赴宴回來特意交代的。」
這些日子秦燁三不五時的就要過問太子的身體,偶然太子忙得狠了記不起請平安脈,他也會問過太子的意思後派人去傳太醫,東宮的人都快習慣了。
謝恆皺了皺眉:「把人叫過來,孤問問。」
等那以為自己會錯了意傳錯了話的小太監瑟瑟發抖的進屋回完話,謝恆就沉默了。
凡事莫要過度?
這人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而且……就算孤想做那檔子事,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管天管地管太子聽小曲?
謝恆哼了一聲,示意那小太監退下,旁邊一直察言觀色的雲晝覷視著太子的臉色,見狀道:「殿下,可要讓陳太醫先回去?」
謝恆猶豫了一下,眼底悄然浮現出秦燁抿著唇不贊成的模樣。
這人性子裡頗有點灑脫不羈的任性,底氣又很足,他從沒見秦燁為了什麼事著急忙慌過,倒是前幾日他嫌藥苦沒喝幾口,惹得秦燁眉梢眼角都沾了幾分愁緒。
屋內歌舞升平,謝恆卻覺得自己什麼也沒聽進耳中,隻是垂下眼瞼,道:「不必,來都來了,讓他進來吧。」
等陳太醫拿完脈,照舊說了幾句勸太子少勞累多休養的話,謝恆估扌莫著時間差不多了,正準備吩咐顧明昭放完賞賜將人送出去,就見雲晝又是腳步匆匆而來。
「殿下,定國公來了,」雲晝道,「說是想跟您商量要事。」
謝恆怔了一下。
這當口,哪裡來的什麼要事?總不可能是南周打過來了?
不過此時夜色已深,這樣平素他早已歇下的時辰,若依秦燁的性子,斷不可能無故攪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