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1 / 2)
端王府。
秋日裡寒涼,一向體弱多病的謝惟身上卻隻披了件薄薄的外袍,孤身一人站在院中,望著滿地落葉,許久不曾動作。
身後有匆匆腳步聲傳來,謝惟連回頭都欠奉,隻問道:「打聽出來了嗎?宮中為何不讓本王進宮?」
滿臉疲憊的郭星華頓住腳步,垂下眼瞼,猶豫著道:「咱們的手伸不進刑部,費了許多周折才從陳子悅府上打探出來,說是宮裡懷疑、懷疑……」
「懷疑咱們與謀刺太子之事相關!」
呲啦——
謝惟猛地將手中一直摩挲著的珠串扔了出去,原本有些血色的臉頰上一片素白。
從太子回京起,他所謀劃之事便一直不曾順利。
南周那位所謂的大內高手性子乖戾,不愛回來復命,謝惟並不在乎。
他與南周本也不是誠心相交,所謂割讓七城的允諾,是否兌現還得看形勢如何。
可這人水平實在低劣過了頭!
虧得南周新君在與他來往的信件中將此人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結果非但沒要了太子的性命,連重傷都不曾有!
聽太醫院中傳來的消息,太子月匈前那道傷口長不逾半尺,雖是瞧著鮮血淋漓,也著實將太子嚇得不輕,但實際上根本不傷根本。
太子的傷勢輕重程度,直接關係到太子丨黨的反應激烈程度。
他既傷得不深也沒損了根底,趙家就根本不會有魚死網破的心思,所謂京中爭鬥便稱了空扯大旗。
而後的事便不必多言了,皇帝回京,刑部開始調查太子遇刺之事,諸率衛從晉王府門前撤走……
謝惟在朝中最大的臂助郭羨倒了,他的消息不免閉塞許多,等知道諸率衛不再包圍著晉王府後才察覺出不對來,想要進宮探探口風,居然被太極殿的小太監給擋了回來。
那小太監嘴上十分謙恭,禮儀也挑不出錯來,滿口的『陛下心疼殿下,如今秋日裡天氣寒些,殿下便不必老是進宮請安了』,舉手投足卻露出點謝惟見慣了的、宮中下人幾乎刻在骨子裡的趨炎附勢。
什麼皇帝心疼兒子,一個連皇帝都見不到的皇子,能有什麼前程可言?
謝惟站在原地,立時便覺一股腥甜從喉間湧上,還是身邊伺候的小廝扶著,這才勉強回到府上,動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脈去查原因何在。
如今他可算知道了。
「不可能!」謝惟怒道,「那夥死士培養日久且行事十足隱秘,知情之人都死了個乾淨,此事謀劃日久首尾都收得極為乾淨,陳子悅哪來這樣天大的本事能查到本王府上?!」
郭星華被他這驟然激烈的情緒唬了一跳,自己也嚇得不輕,連忙道:「不是查到殿下府上,是懷疑與郭侍郎有關……」
「這有什麼區別?郭羨是本王的嶽家,他刺殺太子,與本王親自動手,有什麼區別?!」
謝惟咆哮了片刻,險些喘不上氣來,腦中思緒纏繞,一時竟有些混沌。
倘若刑部當真查到他身上……刺殺太子是何等大罪?
就算皇帝為了一個愛子情深的名聲肯保住他性命,也必然是削爵流放,生不如死。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又笑了一聲,神色些竟有些癲狂的意味,抓著郭星華的衣襟道:「去把宋遷叫來!快去!你跟他說,他若不來,本王將他前些年做的那些髒事通通抖摟給父皇知道,讓他無論如何死在本王前麵!」
宋遷到得端王府時,臉上的神色並不如何好看。
他摘下蒙著麵目的頭套,進了早已遣開侍人的主院,望著坐在軟塌上沒什麼氣力的病秧子,冷冰冰的勾起嘴角:「端王爺,別來無恙。」
宋遷原本是不想來的。
端王與他這些年私下裡多有往來。畢竟,惠帝唯三的成年皇子裡,有兩個都不待見他,端王再勢弱,他總也不能再將這位也得罪死了。
不過,宋遷在朝中的消息比端王靈通些,早就知道刑部這幾日的動向了。
是,他宋遷是因為那批獵苑的刺客失了皇帝歡心,但卻也沒丟了性命,仍舊好好的待在殿前司指揮使的位置上。
不似端王卷入刺殺太子之事,連宮門都進不去了。
都是倒黴蛋,誰比誰高貴呢?
謝惟看著他的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也沒了彎彎繞繞的心思,直白道:「今日宮裡父皇又吐了一次血,太醫私下裡說……或許沒幾年壽數了。」
宋遷眉眼一凝,終於正色看向謝惟,靜待下文。
謝惟卻不再多談惠帝了,隻悠然道:「從前宋大人或許不著急,帝心這種東西嘛,隻要假以時日肯花功夫,說不定就能回來。南疆總督那個位置,父皇手裡信得過的武將不多,興許有一天還是你的。」
「不過……父皇若是身體不佳,也許就沒這個心力了,宋大人這個南疆總督的夢,還真就隻是一場夢了。」
「過個一年兩載新君踐祚,不知道會怎麼處理前朝的殿前司指揮使啊?」
宋遷臉色微變,瞧著謝惟一副隔岸觀火的淡然模樣,隻想一拳打碎眼前這張令人厭煩的笑臉。
可他真要一拳上去了,謝惟這身子骨或許直接被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