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七個前男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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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不久前,南宮導才為黎諄諄擋過一千多次的劍。

那時候走火入魔的藹風與黎望不同,他提劍亂砍,仿佛失去理智的妖魔鬼怪,而不似黎望這般,直擊命門,起手乾脆利落。

南宮導死了太多次,甚至死到麻木。當黎望將劍迎麵刺來的那一剎,他本能地將自己當做了南宮導,沒有期盼過有人救他,更沒有想過命令黎諄諄為他擋劍。

那一瞬間,實在太過短暫,短暫到沒時間去思考,沒有時間去反應,隻有他眼睛裡倒映出反光的劍刃,寒意凜冽,殺機必現。

南宮導明明已經做好了劇痛傳來的準備,黎諄諄卻毫不猶豫地撲上來,擋在了他身前,直直迎上那道蘊著黑炁的長劍。

發黑的汙血沿著那沒入她身體,又從背後刺出的劍刃一滴滴凝聚,而後緩緩淌落。

滴答,滴答。

南宮導覺得自己的心髒,仿佛在隨著那滴落的黑血發顫。一口氣堵在喉嚨裡,令他無法呼吸,渾身的力氣似是被抽空,定定地杵立在原地。

黑炁入體,仿佛要絞斷她的五髒六腑,每一處經脈都如肝腸寸斷般疼痛著,仿佛將她的身體撕裂開一個大口子。

黎望想拔出劍來,黎諄諄卻使出了渾身的力氣,用掌心狠狠攥住了劍身,黑龍彎月劍上隱隱泛著黑色煞炁,在空中如煙般蒸騰。

她的手割在刀刃上,疼得止不住發顫,明明抖得不成樣子,咽喉裡還不忘艱難地發出一聲低吼:「跑啊——」

話還未說完,一口血從齒間噴了出來,直直迸濺了黎望一臉。

黎望皺著眉,下意識抬手去擦臉。就這麼鬆弛的一霎,南宮導連著劍,一把打橫抱起黎諄諄,像一陣風似的,從眼前跑得沒影了。

黎望愣了一瞬,揚身要去追他們,卻見麵前顯出杏粉色的身影,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班十七。」他冷聲道,「給老子滾開!」

班十七含眸一笑,溫聲:「你是小蝌蚪嗎?到處找爹爹?」

話音未落,黎望擰眉,抬起掌來,反手一拍,一道如箭般的黑炁朝著班十七身上砸去。

班十七稍稍側身,輕鬆地避過了黎望的致命一擊,順手攔住了那道黑炁,借力打力還了回去。

黎望被折回來的黑炁打得猝不及防,沒等他反應過來,整個人已是被黑炁掀飛了出去。

班十七看著狼狽栽在地上的黎望,臉上仍是帶著笑,嗓音略顯漫不經心:「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懂不懂尊重前輩啊?」

黎望嘔出一口血,卻並不服輸。他爬起身來,擦了一把嘴上的血,桀桀笑了兩聲,身影如煙似霧,快到令人看不清楚殘影,朝著班十七攻去。

就在兩人糾打之時,南宮導已是抱著黎諄諄到了寶靈閣的後閣院花園裡。

那黑龍彎月劍還在她腹部插著,她被顛得傷口鮮血直流,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南宮導……你,你有病吧?」

她讓南宮導自己跑,他怎麼還能抱起來她一塊跑?

以黎殊柔弱的身體,根本沒辦法抱得動一個成年男人,南宮導定是又動了她係統欄裡的金幣。

這不是浪費錢嗎?那劍都穿透了她的身體,又正好刺在了她的髒器上,黑炁入體根本沒法活,她隻要給他爭取到逃跑的時間,而後靜靜等死便是了。

南宮導尋到一處假山作為掩護,喘息著將她放下,從係統欄兌換了一顆安樂丹,放進了她嘴裡。

黎諄諄服用下安樂丹,大大緩解了黑炁侵入骨髓的灼痛,她緩過來一口氣:「你這是……浪費……」

南宮導為了讓她閉嘴,打斷她:「大力丸,疾跑丹,安樂丹,一共五十一萬,等我回去給你轉賬。」

在鈔能力的加持下,黎諄諄果然安靜了下來。

後閣院遠處的側殿裡,時而傳來說話聲,那是方才第一時間被疏散的各大宗門掌門人,以及鹿鳴山內城三大家族的家主。

南宮導倚靠著假山慢慢坐下,手臂卻緊緊環著她,將她擁在懷裡。

明明已經避開了黎望,他腦海中卻還縈繞著方才那一幕,久久不能散去。

當看到黎諄諄沖上來為他擋劍的那一剎,他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或許是震撼,或許是不解,而更多的卻是他自己也無法理解透徹的復雜情緒,亂作一團,猶如荊棘。

先前對於黎諄諄的無情,對於她的不守信用,以及那一次次無盡頭的死亡,令他積攢下來的憤怒,仿佛在這一刻粉碎成齏。

而在冷靜下來後,聽到黎諄諄還在為她係統欄裡的金幣擔憂,他好像一下明白了她為什麼會沖上來擋劍。

他的身體可以無限復活,而她的身體和生命隻有一次。

在這種情況下,黎諄諄必然會選擇為自己的身體擋劍,為自己的身體而死。

她在這個世界向來如此,永遠是利益至上。

南宮導失神之際,聽見她委屈的聲音:「南宮導,好疼……為什麼,為什麼我還是疼……」

他垂下眸,看著黎諄諄。

那張臉明明是他的,如今卻看起來很是陌生,濕潤的眼眶裡噙著淚,凝聚成大顆大顆的淚珠,從泛紅的眼尾驀然墜落。

南宮導並不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

他更不是一個純粹的好人。

看到黎諄諄疼出眼淚,他應該幸災樂禍地,用一種譏誚而平靜的聲音問她:被人用劍捅死的滋味怎麼樣。

可他喉嚨被什麼堵住,刺耳的話說不出口,視線所及之處的眼淚,倒是令他覺得刺眼。

南宮導倏而想起很多年前,黎諄諄生病去醫院抽血的時候。

他陪同在她身邊,當護士將壓脈帶綁在她手臂上時,她便開始蹙著眉,別過頭去,抓住他衣角的手指微微收攏攥緊。

她似乎是一個很怕疼的人。

南宮導抬起手,指尖落在她臉上,一寸寸擦淨了那冷掉的眼淚:「怕疼還來擋劍,難不成還喜歡我。」

黎諄諄透過那模糊的雙眼,隱約看到他皺著眉的模樣,她吃力地舉起手臂,用染血的手指輕輕按在了他的眉心:「我為什麼擋劍,你不知道嗎?」

見她如此坦誠,南宮導笑了一聲:「想不想換回來?」頓了頓:「我或許找到了可以換回來的辦法。」

他以為她聽到這話,大抵該是會很高興,大抵該是要很激動,大抵是要迫不及待地問他是什麼辦法。

但黎諄諄沒有回應他。

空氣安靜地猶如死地,南宮導似是感應到了什麼,慢慢低下眸,看著她。

黎諄諄已經斷氣了,方才還舉著的手臂不知何時垂了下去,蒼白的臉上仍掛著淚痕。

她垂落的掌心裡血肉模糊,那是她方才為了阻攔黎望拔劍,將手握在了劍身上,被黑龍彎月劍割出來的血痕。

這把劍上帶著魔界的煞炁,黑沉沉似是火焰般焚燒灼傷了她的掌心,血肉翻在空氣裡,傷口又黑又紅,不知沒有服用安樂丹前,她要疼成什麼樣子。

南宮導嘴角的笑凝住,一點點垂下,唇線微微繃緊,手指落在她未能闔上的雙目上。

26不敢出聲,就這樣看著他,不知過了多久,他俯下了身,齒間沒怎麼用力,便輕易咬破舌尖。

鐵鏽味在口腔內蔓延,南宮導掌心叩在她脖子後,將侵染了唇瓣的鮮紅色潤在了她的唇角。

當血液流淌進她唇齒間,他感覺到眼前一黑,仿佛有一隻手揪拽著他的靈魂,隨著天旋地轉的眩暈感,他身體一輕,整個人都失去了意識。

下一刻,這具軀殼重新睜開了眼。

26小心翼翼地試探道:「……諄諄?」

黎諄諄還有些恍惚,她視線不知落在何處,在聽到26的聲音後,她目光漸漸聚焦:「我……我們換回來了?」

26忍不住掉下眼淚:「你終於回來了!」

南宮導在這個軀殼裡的這兩天,對於它來說簡直是一場噩夢。

黎諄諄雖然對旁人有些歹毒,但對它還算溫柔,而南宮導不光對旁人歹毒,對它更是冷言冷語,動不動就出言譏諷它,說它是毫無用處的廢物係統。

他肯定是記仇先前的事情,要不然又怎麼會一直針對它,對它口出惡言。

黎諄諄感覺26在自己識海裡哭得白光四濺,揉了揉太陽穴,將壓在自己身上死透了的南宮導推了開。

他的屍體在地上滾了兩圈,許是觸碰到了插著黑龍彎月劍的傷口,血液汩汩流淌出來,在土地上蜿蜒出一道血泊來。

「你看清楚他怎麼跟我換回來的嗎?」黎諄諄起身適應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抬起胳膊轉了兩圈,視線不經意間落在了那把閃爍著寒光的黑龍彎月劍上。

「他說找到換回來的辦法了,然後就親了你一口……」

26聽見南宮導說他好像找到了換回來的辦法,但他還沒來得及說怎麼換回來,她就已經咽氣了,因此它也不清楚那個辦法到底是什麼。

它想了想,補充道:「不過,你斷氣的時候,他看起來好像有點難過。」

黎諄諄自動忽略了26的後半句,接收到那句『然後就親了你一口』後,垂眸沉思起來。

先前他們在布坊的試衣間裡嘗試了那麼多次,也沒見換回來,怎麼這一次他親了她一口,兩個人就換回來了?

而且,南宮導怎麼突然就知道了互換回來的辦法?

黎諄諄長睫一揚,想起方才花悲想要上前試探他識海時,他沒有回答花悲,反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難道就是那個時候,南宮導想到了互換回來的關鍵?

黎諄諄張嘴想要說話,倏忽感覺到舌尖隱隱作痛,口腔內還餘有血腥氣息,她吞咽了一下口水,神色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麼。

她遠遠看了一眼屍體,見那屍體的唇角殷紅,挑了挑眉,用腳尖在地上劃了個圈。

假山內空間狹小,南宮導這一次直接平穩落地。他站穩腳步,視線一直停留在黎諄諄身上,眸底是她看不懂的表情。

兩人四目相對,他見黎諄諄抿了抿嘴,似是欲言又止,便以為她是想道謝。

他剛剛沒有在危險的時候拋下她,給她吃了安樂丹,最關鍵的是他還讓他們換了回來。

黎諄諄定然是良心發現,想要謝他。

南宮導正準備說不用謝,卻聽見她道:「五十一萬,下次回去別忘了給我轉賬。」

南宮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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