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六十七個前男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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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花悲來之前便已讓人上稟天官,但此事非同小可,天官還要回天界回稟天帝,這樣一折騰,怕是要耽擱十天半月。

原本花悲已經做好了拖住黎不辭,與其大戰個幾天幾夜的準備,誰料黎不辭竟連反抗都未曾有過,任由黎殊將那拴魂鏈戴在了他的頸上。

拴魂鏈乃是鬼界黃泉之物,此物在冥府甚是有名,不論怎樣凶窮極惡的妖魔鬼怪,隻要戴上了拴魂鏈,便會猶如傀儡般,任由擺布。

立在劍身上的花悲與花危對視一眼,見花危緩緩點頭,他抬起兩指向下揮了揮,便有幾名白衣弟子禦劍飛向院內,合力將黎不辭捆了起來。

盡管有那拴魂鏈的存在,那幾人在靠近黎不辭時,仍是顯得戰戰兢兢,仿佛渾身都緊緊繃著,一有風吹草動就會撒腿逃跑。

但黎不辭從始至終都沒有反抗過,他被捆上鎖妖繩,半推半搡著推上劍身時,忽而開口喚了一聲:「師父。」

他扭過頭,費力地微微轉動著被捆住的雙手,將掛在腕間的細金鏈子現了出來:「生辰快樂。」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讓黎殊的心髒被什麼狠狠揪住,莫名的鈍痛由心口朝著四周緩緩蔓延開,她喉間湧上一抹酸澀:「不辭……」

原來他是為了給她買生辰禮,才從狗洞裡鑽出去,勘破結界,出現在這家首飾鋪裡。

黎殊嗓子裡好像卡了一根魚刺,每一次呼吸都針紮般的疼著,她難過的說不出話來,不知何時,眼底已是微微濕潤。

她的雙腿如同灌了水泥,一步步走到黎不辭身邊,沉重到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顫抖的手指輕緩地貼在他灼熱的掌心上,將掛在他的手腕上的細金鏈子取了下來。

便是在觸碰到他的那一剎,蓄了許久的淚水再也止不住,驀地從眼底滾落下來。

花危不由看的呆了呆。

黎殊不是個愛哭鬧的性子,至少作為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玩伴,花危就從來沒見她掉過眼淚。

她從兩歲的時候便開始拿劍,旁的娃娃走路都摔跤的年紀,黎殊卻已經開始被黎家家主督促著練習基本功。

蹲馬步一蹲就是幾個時辰,頂著烈日炎炎,汗水不斷從額間滴落,她的雙腿亦是不住打著顫,連眼睫毛裡都滲滿了汗珠,仿佛隨時都會暈厥過去。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或許隻要她哭上一哭,掉上兩滴眼淚,黎家家主便會心軟。但她從來不哭,她寧可堅持到中暑,寧可練得小腿浮腫青紫,幾日幾夜下不來床。

這般堅毅不屈的性子,也貫穿了黎殊接下來的人生。她的生活日復一日,練劍,修行,練劍,修行,明明寡淡而無趣,她卻能無波無瀾的堅持幾百年。

似乎什麼都無法引起黎殊的情緒波動,她天生本就薄涼,即便麵對身為未婚夫的花危時,她亦是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

而現在,黎殊卻為了那個上古魔種,落了眼淚。

「黎殊,他身無分文,若是不偷不搶,哪來的銀錢給你買什麼生辰禮?」花危既是錯愕,又顯得憤然不滿,他忍不住開口,「你能不能清醒一點,他是你徒弟沒錯,可他也是足以毀天滅地的上古魔種!」

「難道他一人的性命,在你眼中還比不過黎明蒼生嗎?」

又是黎明蒼生。

黎殊聽見這話,不禁垂下眸,混著那銀線般輕墜的淚水,抿著唇低低笑了一聲。

從她記事起,黎家家主便一遍遍在她耳畔重復著,天賦異稟的修仙才能是上天賜予她的禮物,她必須把握住機會,振興黎家嫡係,為天下蒼生做出貢獻。

後來進了天山拜師後,師祖又時常訓誡她,她應該月匈懷天下,兼濟蒼生。

便是此時,黎殊還記得師祖殞身前說過的話——阿黎你要記著,不論何時,天下蒼生始終大於私人情愛。

如今花危又用著這般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質問她黎不辭和天下蒼生誰更重要。

就好像,六界要是少了她一人,太陽就不升起了,月亮就不輪換了,一切都要被覆滅了。

盡管黎殊先前不願承認,但被囚在無妄城的小院子裡,與黎不辭度過的那段時日,是她這一生中最放肆,最開懷的時候。

她不必再時刻肩負著天下蒼生的重擔。

早上醒來睜開眼睛,第一件事不是擔憂何處又冒出了妖怪,不是去占星殿聽師祖傳業授道,也不是操心天山劍修們有沒有學會她教的劍式。

她被困在結界中失去靈力,便不用再一刻不停的修煉習劍,沒有人會來煩她,沒有人會來擾她清淨,不用時時刻刻板著一張臉,擺出大師姐應該有的高冷矜貴,勉強自己融入集體。

黎殊發現食物的味道是美味的,每日種種花草,躺在榕樹下的搖椅上晃一晃,睜開眼隻用思考早上吃什麼和晚上吃什麼,這樣簡單而平淡的生活才是她真正喜歡想要的。

可那到底隻是一場短暫而不真切的夢。

如今夢醒了,便又有一個一個的人跳出來,告訴她,她應該以天下蒼生為己任,她應該舍棄自我,舍棄小情小愛,為黎明蒼生而奉獻自己的一切。

黎殊真想回答花危一句比不上,但她又清楚——她能不畏懼旁人異樣的眼光,能忽視外界的流言蜚語,毫不猶豫地站在黎不辭的身後與全世界對立,完全是因為她知道黎不辭是清白的。

倘若真有一日,黎不辭殺了人,墮了魔,她仍是會毫不猶豫地與他拔劍相向,拚個你死我活出來。

黎殊自是不願與黎不辭走到那一步。

她沉默之際,黎不辭被人提到劍上,準備離開了。大抵他此時已是心灰意冷,可他還是不願被她誤會,輕聲道:「我沒有偷,沒有搶……這條金鏈子一共八貫錢,是我去花樓裡舞劍賺來的銀子……」

沒等他說完,白衣弟子們已是提著他飛離了院子,同著花悲漸遠的身影消失了。

未盡的語聲也被風吹散。

花危一路跟著黎不辭,但為了不引起黎不辭的注意,他並沒有寸步不離緊跟著,像是黎不辭進了首飾鋪和花樓時,他便在外頭等著,也不知黎不辭在裡麵做什麼。

此時聽見黎不辭說的話,花危不禁怔了怔。

他像是在思考黎不辭話語中的真實性,還未回過神來,便見黎殊轉身離開了首飾鋪的後院,朝著前堂走了過去。

大抵是清楚自己今日的作為不夠光彩,花危追了上去:「黎黎,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黎殊像是沒聽見花危的道歉,她徑直走到了首飾鋪的櫃台前,一排一排的查看著,直至她看到了黎不辭留在那排擺放著金首飾櫃台上的八貫錢。

她展開手中染血的金鏈子,另一隻手拿起乾乾淨淨的八貫錢:「花危,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因為你覺得我被黎不辭蠱惑了對嗎?」

花危抿了抿唇:「黎黎,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

黎殊卻不願聽他多說,她打斷他:「黎不辭說這條鏈子值八貫錢,但我從未教過他如何買賣,他也不知道世上還有銀錢的存在。」

「他從結界中離開後,該是直接進了這首飾鋪,挑選了這條鏈子,而後被掌櫃告知鏈子需要花銀錢來買。因為他沒有錢,掌櫃便給他出了主意,叫他去花樓舞劍賺錢。」

「倘若黎不辭所言不假,這八貫錢是他舞劍賺來。你仔細瞧瞧,這銀錢上並沒有血,但鏈子上卻有血,說明黎不辭是先將八貫錢放在了櫃台上,取了鏈子後,才進到首飾鋪的後院裡。」

見花危沉默,黎殊知道他是認可自己這樣的說法,便繼續說了下去:「但這八貫錢,被存放在櫃台上,而並沒有被掌櫃收起來。」

「這意味著,黎不辭進到首飾鋪時,鋪子裡就沒有人,隻是因為他先前與掌櫃說好了價錢,他又著急離開,索性直接將八貫錢放在櫃台上,自己取了金鏈子便準備離開。」

「臨走前,他察覺到了後院傳來的動靜,往後走了過去,碰巧看到妖怪正在殺人,便與妖怪打鬥起來。因此他身上沾了血……」

她頓了頓:「不,也可能是在他幫首飾鋪掌櫃止血時,不慎迸濺到了他身上,金鏈子就掛在他手腕上,因此也被沾上了血。」

「你是不是又要質疑八貫錢來歷的真假?」黎殊像是預判到了花危想要說的話,她微微攏手,攥住沉甸甸的八貫錢,「黎不辭說這是他從花樓舞劍賺來的銀錢,你既然一路跟著他,應當看清楚了他離開了結界後,都去了何處。」

「這八貫錢到底是賺來,還是偷來搶來的,隻消你去花樓問一問便知曉。」

縱使花危不願承認,但黎殊所言的一字一句皆是條理清晰,邏輯縝密,讓他無法反駁。

「就算這八貫錢是他賺來的,他沒偷沒搶。可是黎黎,你怎能確定那後院裡的人不是黎不辭動手殺害的?」

花危嘆了一聲:「無妄城夾在人界與修仙界之間,已是百餘年沒鬧過妖怪了。怎麼便這樣巧合,黎不辭一來首飾鋪,鋪子裡就死了人?」

黎殊聞言,攥著金鏈子的手指不禁緊了緊,她沉默了片刻,看向花危:「無妄城是很多年沒鬧過妖怪了,但師兄你還記得你為什麼來無妄城嗎?」

「……」他怔了怔,眸色略顯錯愕,「你是說?」

花危慌忙將鎮妖鼎取了出來,掌心抵在鼎上,感應著鼎內的妖氣。幾乎是他手掌搭上的那一瞬,他心跳仿佛漏了一拍,渾身的血都朝著腳下灌去。

被關押在鎮妖鼎中的鳥妖鵡鵡不見了!

他不由想起首飾鋪後院裡那些死相慘烈的無妄城百姓們,他們的月匈膛皆被剖開,腸子和內髒散落了一地,蜿蜒的血泊將大地侵染得通紅。

鵡鵡最喜歡吃人的心肝,因此它四處逃竄肆虐時,那些遭殃的無辜百姓們,都被它用尖利無比的鳥喙撕裂開了月匈腔肺腑。

再一想黎不辭先前辯解時曾說過,殺人的妖怪長著翅膀……花危臉色有些白,他唇瓣仿佛失去血色,緩緩扭過頭看向後院的方向。

原來那些人是被鵡鵡殺害,黎不辭竟真的沒有說謊,他是在救人。

花危嗓音微微顫抖:「這些話,你方才為什麼不說?」

黎殊垂下眸,卻沒有回答他。

先不說她此時說出來的話,有沒有人相信。

那花悲本就因為師祖的事情對她多有偏見,倘若殺害無妄城百姓的妖怪真是鵡鵡,那鵡鵡是從花危手中逃了出去,這些人命便也會算到花危頭上。

若此事沒有驚動天官便也罷了,偏偏所有人都認為那些百姓是被黎不辭所害,已是上稟到了天官那處。

那是活生生的六七條性命,如此嚴重的過失,花危又怎麼擔責得起?

依著天規處置,花危怕是要當眾承受天刑。縱使那天刑不會要了花危的性命,他的修為和聲名卻都會因此而毀盡。

已是身為天山掌門的花悲,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嗎?

黎殊幾乎都不用想,方才她要是將這些事情當眾道出,花悲定會當場翻臉。先反駁她沒有證據,隻不過是無端猜疑,再說她受上古魔種蠱惑,為救黎不辭已是失了智。

三言兩語下來,她不但不能洗清黎不辭身上的罪名,恐怕連自己也要被花悲一起捉起來。

若他們師徒二人都被關進了私牢裡,誰還能尋找證據,證明黎不辭的清白?

便是因此,黎殊才更覺得悲哀痛心。

明明她清楚黎不辭是無辜清白的,卻隻能任由旁人顛倒黑白,親手將拴魂鏈帶到黎不辭的頸上。

「師兄。」黎殊沒有回答他,隻是問,「你願意助我生擒鵡鵡,前去天官麵前證明黎不辭的清白嗎?」

花危到底是與花悲不同,即便他一開始就對黎不辭有偏見,也是希望能幫到黎殊,還她自由。

隻不過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既然人不是黎不辭所害,而是他的過失導致,他又怎能在明知道真相的情況下,再眼睜睜看著天官去審判無罪的黎不辭。

他沉默了許久許久,眸中的表情復雜難言,似是在糾結什麼。可他終是沒有讓黎殊失望,低低應了一聲:「好。」

就在黎殊鬆下一口氣時,卻聽見花危小心翼翼試探的嗓音:「但是黎黎,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黎殊問:「什麼事?」

「我們婚約定下也有數百年了……」他猶豫著,「找到鵡鵡後,我願去天官麵前澄清事實,還黎不辭一個清白。隻是在這之前,你可否願意……」他抿了抿唇,「與我全了婚約,拜堂成親。」

她默了默:「師兄為何想在此時履行婚約?」

「我知你待黎不辭隻是師徒之情,可他看你的眼神卻並不像是徒弟該有的模樣。」花危道,「若你真是為了他好,便應當杜絕了他不該有的心思。」

這時黎殊才知道,原來方才花危是在糾結此事。

她應當像是剛剛那般滔滔不絕,條理清晰的辯駁。可偏偏在此事上,她無法反駁花危,她與黎不辭朝夕相處一月有餘,他什麼樣的心思,她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

黎殊隻是不想承認罷了。

師如父母長輩,修仙界中不是沒有過師徒禁戀者,然而這是大逆不道,有悖綱常的荒唐事。

禁戀者的下場,往往比叛道墮魔者還要更加淒慘。單是她知道的那些例子,哪一個不是落得陰陽兩隔,死無葬身之地。

「黎黎,你再仔細想一想,我不會逼迫你與我成親。」

花危取出了尋魔盤,正準備轉移話題,卻聽見黎殊乾脆的聲音:「你我自小定下婚約,成親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三書六禮早已下過聘,隻待抓到鵡鵡,在天山擺下喜宴拜了堂便是。」

明明黎殊答應的這樣利索,可看著她眸中的冷淡,花危卻生不出一絲歡喜之意,他緩緩垂下眸:「好。」

……

抓到鵡鵡並不是一件容易事,但黎殊卻不得不耗費時間去捉它。他們兩人口說無憑,總要有證據才能說服天官。

這期間,黎不辭被花悲關押進了天山的私牢裡。那私牢已經荒廢了多年,如今重新被用上,花悲特意挑選了幾個心腹弟子前去看管黎不辭。

黎諄諄總覺得花悲會耍什麼花樣,便將視角切換到了他身上。

果不其然,前兩日花悲還小心翼翼不敢過分折騰黎不辭,本是準備等到天官來了再行審問。

偏偏就在這時,花悲察覺到了黎殊和花危的異樣,他命人去跟蹤了兩人,而後便得知了花危不慎放走鳥妖鵡鵡的事情。

他又驚又怒,恨不得將花危帶回來狠狠鞭撻一頓,可事情到底已經變成了這樣,他再怎麼發怒也是無濟於事,隻能去盡力補救。

花悲沒有沉思太久。

他自是不準備讓花危去擔責,眼前的黎不辭分明就是個最好的替罪羊。

誰在意黎不辭是不是清白無辜?

他可是上古魔種,隻要黎不辭手中染上了血,那他便是罪該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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