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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囂的宴會廳,瞬間就安靜了。

汪正卿夫人的生日宴不過是個名頭,是汪正卿拉攏朝中大臣的好時機,不少同僚和殷商應邀而來。

這些人無一不識安國君,知曉他狠辣的行事風格,聽聞他的話,皆是心神一懼,默契地放下手中碗筷,不敢多瞧。

尤其是汪正卿,一想起方才在後院茶室裡、桌案上那顆血淋淋的人頭,後背宛如幽幽的蛇信子爬過,刺骨地寒。

當時,安國君也是這般雲淡風輕地笑著,如山的眉眼微微斜向上,卻是殘忍的溫柔。

而始作俑者汪大小姐尚未意識到危險來臨,傻愣愣地站在宴會的正中央,抱著古琴揚著眉梢,糊裡糊塗地開口。

「什麼代價?」

「放肆!」

汪正卿怒嗬,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女兒劈頭蓋臉一頓數落,「蘇小姐琴藝無雙,哪是你想聽就能聽的?還不快滾回你的位置上!」

汪正卿轉身,麵向安國君拱手行了一禮,那滿是密汗的額頭青筋直冒,太陽穴突突地跳。

「小女不懂事,還望安國君見諒。」

蘇吟兒再單純也大致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她雖是鮮少同人交往,不太清楚女人的那些花花腸子和愛攀比的心思,但她看過的繪本不少。

盛氣淩人的汪大小姐,對她確是有敵意的。

蘇吟兒端坐著,輕依在陸滿庭的身側。

兩人離得近,耳畔是陸哥哥帶著酒香的呼吸,呼吸中蘊著偏執的薄怒。

她眸色深深,既沒有開口替汪大小姐求情,也沒有說些場麵上緩解尷尬的話,隻輕輕放下銀勺,灼灼美目盯著銀勺上一朵盛開的雪蓮花,細細地數著那雪蓮花究竟有多少甜膩的花瓣。

陸滿庭目光清朗地瞧了她一眼,寬厚的大掌撫在蘇吟兒纖白的玉手上,揉了揉,似安撫、似嘉獎。

末了,他淡淡一笑,舉起酒樽:「喝酒。」

眾人趕緊隨聲附和:「喝酒喝酒!」

滿室的壓抑和誠惶誠恐,在酒杯的碰撞聲和說笑聲中漸漸散去。

斜對麵的金少給一旁的汪大小姐夾了塊肉。

汪大小姐莫名其妙被爹爹訓斥,且當著眾人的麵,這讓傲嬌的她顏麵盡失。她懨懨地夾起肉片瞧了瞧,黑乎乎的,裹著醬汁和紅色的辣椒。

汪大小姐嫌棄地「咦」了一聲:「金少哥哥,這是什麼肉?」

金少:「剛鬣的頂子肉。」

剛鬣是時下對「豬」的雅稱,頂子肉即豬頭肉。

見汪大小姐似不太明白,金少搖了搖頭,嘆口氣。

她就該多吃些,吃了補腦。

午膳繼續,混官場的人幾乎個個是人精,多的是活躍氣氛的高手,場上哪裡還有半分先前不愉快的影子?

汪正卿的夫人徐氏向眾人敬了杯酒,廣袖拂過幾案,無名指上嵌著紅寶石的金驅別致且優雅。

「感謝大家賞臉,晚些還有茶會。」

大庸國的茶會很有趣,女眷們聚到一起,寫下心中對自家男子的期望,然後拿給男子們看,由男子們當眾誦讀。

這種情況下,好麵子的男人往往不忍當麵拒絕自家女人,會應下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要求,譬如一整月不許去醉風樓、下朝回家經過宣武門花壇的時候,摘一朵盛開的牡丹花。

當然,也有不懂事的女眷,提的要求過於苛刻,惹急了郎君鬧得當場翻臉的。

蘇吟兒水泠泠的目光落在陸滿庭窄袖的金色祥雲圖上,那祥雲圖用十二種金線織成,是最繁復的江南蘇繡,需得耗上繡娘整整三日的功夫。

陸滿庭遒勁有力的手輕握酒樽,微晃著在腕間把玩,層層光影間,祥雲圖隨著他的動作盪漾著靈動。

陸哥哥曾許下她十七歲的生辰禮物,若是她在茶會上提出她莞爾一笑,桃腮粉若繁花,隱隱生出一絲歡喜的期待。

不過眼下還有更緊要的正經事等著她。

西北方向的角落裡,蘇懷仁與身側的友人交談甚歡。

*

不斷有同僚向陸滿庭敬酒,說的都是場麵上的客氣話,可甭管說什麼,無人敢多瞧蘇吟兒一眼,就連靠近陸滿庭時,也特意選了距離蘇吟兒最遠的位置。

蘇懷仁捧著酒樽而來。

他青衣黑發、體形偏瘦,分外寬大的袍子隨風飄舞,勾勒出中年文人特有的儒雅氣質,那是完全不同於武將的風骨,可若是看細了,眉眼與蘇蠻頗為相似。

蘇蠻是蘇吟兒已逝的爹爹,曾是陸滿庭最得力的副將。

依照蘇吟兒和蘇懷仁的關係,蘇吟兒得喚對方一聲「伯父」。

蘇蠻生前刻意隱瞞了蘇吟兒的存在,這也就意味著,蘇懷仁並不清楚蘇吟兒是他的侄女。

蘇懷仁:「安國君和蘇小姐男才女貌、佳偶天成,二位大婚的時候,我一定要來沾沾喜氣。」

陸滿庭淺笑著應下,兩人就最近朝堂政事談論了一番,聽他們說話的語氣,平日裡相處得似乎不錯。蘇吟兒念想著正經事,嬌怯怯地輕扯陸滿庭的袖擺。

「陸哥哥,吟兒吃飽了,想出去走走。」

她聲音不大,嬌滴滴的,巴巴望著他的時候像是在撒嬌,有一股不染是非的天真,是任何男兒無法拒絕的美。

陸滿庭扣著蘇吟兒纖月要的大掌緊了緊,清朗的眸底盪漾著熾熱的危險。少頃,他緩緩鬆開她,唇角勾著誘人的弧度。

「好。」

待蘇吟兒起身,陸滿庭意味深長地瞧了蘇懷仁一眼。就這一眼,險些讓蘇懷仁抖掉了手中的酒樽。

蘇懷仁苦笑,小聲道:「安國君,蘇小姐說要找蘇某問些事。蒼天在上,蘇某從不曾見過蘇小姐,與她更是毫無瓜葛。」

陸滿庭仰頭飲了一口桂花釀,特有的桂花清香伴著烈酒的醇香縈繞在齒間。

餘光中,蘇吟兒在兩個侍女的陪同下,淺淺行至院外的涼亭,時不時回望向宴會廳的方向,似是有所等待。

「你不敢,」陸滿庭幽幽地看向蘇懷仁,「去吧。」

*

涼亭裡,蘇懷仁為了避嫌,站到了亭外的白玉雕欄邊上,且一直側身麵向中庭。

這是整個庭院裡視野最佳的位置,與斜對麵的宴會廳遙遙相望,恰好能讓宴會廳裡的人瞧個一清二楚。

蘇吟兒自知蘇懷仁在忌諱什麼。

寒風習習,裹著刺骨的涼拂過枯黃的芭蕉葉、掛著冰溝子的樹梢,凍紅了蘇吟兒瑩潤的臉頰。

太陽出來了,青石板上殘留的白雪融成水,濺濕了蘇吟兒兔毛靴上栩栩如生的牡丹花,侍女洋桃捏著潔帕俯身,在蘇吟兒跟前蹲下來。

蘇吟兒攔下洋桃:「別擦了,你和清秋先去外邊等等。」

洋桃:「是,小姐。」

蘇吟兒等洋桃和清秋走遠後,看向亭外的蘇懷仁,「伯我冒昧約蘇大人來此,是想問問有關您堂弟蘇蠻的事。」

蘇懷仁一怔,似是沒料到蘇小姐會問他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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