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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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是短時間內不要見麵,可他總有回來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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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蘇彌去了一趟琴行。

她又賣掉一把琴。

因為媽媽的整生日快到,蘇彌有給她準備禮物的打算,但手頭的資金欠缺,隻好忍痛割愛變賣家財。

蘇彌給自己的每一把琴都命名,今天送出去的是「小蝴蝶」,琴頭上有爸爸親手給她綁上去的一朵蝴蝶結,這是她人生的第一把大提琴。

小學的時候蘇彌帶著它跑過很多場演出。

就像養寵物要講眼緣,看病要講醫緣,樂器與人自然也要講求緣分。小蝴蝶是最聽話最易馴服的,就像為她量身定製。它見證過她在音樂事業上最快速的成長,是蘇彌獨一無二的初戀。

把琴交出去時,蘇彌將上麵的蝴蝶結摘了下來,目送它被送進二手琴櫃中。

「怎麼了?舍不得?」琴行的老板笑著打趣。

蘇彌埋頭填單據,把蝴蝶結綁在手腕上,微笑著答:「小時候一直拿它練,不過舍不得也無意義,現在用不上了,放在家裡也是吃灰,賣掉就賣掉。」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交易很快完成,蘇彌空著手出來。

琴行在寫字樓的高層。

她往電梯口走時,接到一通電話。

是黎映寒的來電。

對方開口就問:「honey,最近有沒有時間?」

蘇彌:「你說。」

「我爸朋友手底下有一個項目,打算找一個大提琴手合作,我突然那麼靈光一現想到你了,這活兒接不接?」

黎映寒這人,二世祖一位。成天也沒什麼正經工作,遊手好閒,泡吧泡妹,專給人做拉攏推介的中間人。從小到大,沒別的優點。唯一令人欽佩的一個方麵,人緣經營得格外好,算盤打得格外精。

蘇彌沒立即應下,問:「可以展開說一說嗎?」

黎映寒說:「你要是有想法就告訴我,我給你引薦一下咱們的金主爸爸,見麵詳談。」

蘇彌好笑,故意嗆他:「什麼公司?正規的嗎?你靠不靠譜啊?」

「啊哈?你是在質疑我?」

她走到電梯口,按了下行鍵,笑著說:「好吧,有空約我,我最近很清閒。」

電話掛斷。

她一抬頭,電梯門慢吞吞敞開。

蘇彌的步子在看清電梯裡的人時頓住。

遲疑了兩秒,她沒往裡麵走。

電梯裡隻有兩個人。

謝瀟言穿西裝筆挺的一身,身形頎長,板正的黑白色調和一絲不苟的領帶與衣襟替他壓了壓身上的邪氣,手插在褲兜裡,站姿猶有不拘。

他戴了副黑色墨鏡,旁邊站了個一位矮半頭的男人,正在和他嘰裡咕嚕說話,謝瀟言垂眸,虛虛地看地麵,沉默地聽著對方講話,沒做應答。

直到若乾秒後,他發覺電梯在這一層停留得稍有些詭異。

沒人進來,門也沒關上。

他掀起眼皮,看到來人。

吃一塹,長一智。她今天裹得異常嚴實,外套是厚重的淺藍色大衣,一頂毛茸茸的貝雷帽扣在她小巧腦袋上,顯得尺寸不合但很保暖。藍灰色的千鳥格圍巾遮住美人半張臉,一對遲鈍又晶瑩的眼正呆呆看他,一股白花淡淡的後調香散進電梯。

謝瀟言垂眸,看一眼她的腳踝,但那裡被靴子遮住。

身旁的特助還在滔滔不絕:「所以說呢,我們下個季度這個項目啟動的時……」

謝瀟言抬了下手。

對方往旁邊瞄,看見外麵的人,識趣地噤聲。

謝瀟言微微抬起下巴,看向進退兩難的蘇彌,墨鏡替他過濾掉一部分眼中的鋒芒,男人沉沉開口:「要我扶你進來?」

「……」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去隔壁等,但見他一副真的要施以援手的架勢,蘇彌健步如飛邁進了電梯。

她沒敢靠他太近,於是幾乎貼門站,進門後抬手去按關門鍵。

謝瀟言的視線輕飄飄地掃過她係在腕上的蝴蝶結。

又從斜後方看一眼她的側邊輪廓。

蘇彌感受到了灼熱視線。挺尷尬的,她想了想,這棟樓上麵是些事務所,猜測他大概是來辦事。不足為奇,不過都過去這麼多天了……

沉悶了一會兒的電梯廂裡,她打破沉默,稍稍側目看向謝瀟言,問他:「你還沒有回去嗎?」

謝瀟言回視她的眼:「回哪兒?」

蘇彌:「梵城啊。」

聽說他在讀碩士,還不知道今年有沒有畢業。

他的眼神變得別有深意,微微揚眉,接了句,「你是一點新聞也不看?」

蘇彌一時沒明白。

跟在謝瀟言身旁的男人大概看明白了兩個人的關係,速速給蘇彌遞上卡片:「您好,這是我們謝總的名片。」

還有一張——「這是我的名片。」

蘇彌接過兩張,仔細看一看。

上麵這張:總裁特助陳柏叢。

下麵的是:嶺文影業謝瀟言。

嶺文?謝家的產業。這就一聲不響地走馬上任了嗎?

蘇彌一驚,脫口道:「你不回去了?」

他旋即反問:「你很失望?」

蘇彌忙解釋:「不是的,我隻是有點吃驚。」

謝瀟言看著她。

他有時看人眼神是直勾勾的,搞得蘇彌反而變心虛起來,乾脆別開了眼。

她打開手機,果然看到遲來的一些新聞推送,大致內容是今天上午嶺文影業的招商會在京舉行。

新聞還沒看完,電梯到底。

一起往外麵走。

謝瀟言步子邁得挺大,但他走得並不快,像是在刻意控製著速度。於是沒幾步,陳柏叢就竄到前麵去領路了。

謝瀟言吹了聲口哨,陳柏叢麻溜地轉過身來,聽從發落的狗腿姿態。

車鑰匙被拋過去,在半空劃過一道漂亮的弧。

謝瀟言:「你開。」

陳柏叢雙手捧住,響亮地應一聲:「好嘞!」

在門口止住步伐,謝瀟言輕抬眼皮,吐出三個字:「一起走。」

過了好一會兒,沒聽見陳特助接茬的聲音,蘇彌才遲緩地反應過來這句是對她說的,她拒絕道:「不用了,我去藝術團排練,沒有一起走的必要。」

沉默少頃。

「有。」謝瀟言偏過頭叫住正要往另一邊去的蘇彌,忽然笑了下,眸底有一道篤定跟促狹的光,「耳環在我這兒。」

「耳環……?」蘇彌快速回想幾天前她帶了什麼耳環,但記憶殘缺,印象不深,於是很懵地說,「什麼耳環?你在騙我嗎?」

謝瀟言放在口袋裡的手抬起來,他伸出食指,用指腹挑著耳環的掛鈎,一朵淺藍色矢車菊便鬆鬆地墜了下來。小小玩意,風中淩亂,楚楚可憐,頗有被人肆意把玩的悲憤。

「騙你是小狗。」

他笑得狡猾,像個混不吝的花花公子。

「……」

還真的是。

想起那時他質問黎映寒,浪盪的臉是什麼意思,黎映寒給出答案是:善於釣妹的狐媚子長相,一看就是把妹高手。釣的還是那種不諳世事的良家少女。

蘇彌確信他用的是「狐媚子」這個離譜又透露著合理的詞,她深以為然。

蘇彌很想硬氣又闊綽地說一句,你隻管扔,我不要了。但不行,這耳環太貴了,她最近很惜財。

矢車菊被他重新納入掌心,謝瀟言回過身,大步流星往停車場走。

蘇彌無奈跟上,她低下頭,和他保持著距離,但又執著地踩住他的影子。

像是回到了在他身邊無拘無束、招搖過市的那一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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