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韓舟被嗆得一時間沒有接上話,明明是蘇彌的聲音,但她的口口勿卻令他格外陌生。是柔軟的,也是涼薄的。
在他維持緘默幾秒後,那一端傳來輕描淡寫一聲:「沒有別的事我先掛了。」
韓舟趕忙喊住:「有事。」
她輕聲問:「什麼?」
他調整一下呼吸,將那個不愉快的話題掠過去:「我給你的,專輯聽了嗎?」
蘇彌說:「我沒有聽。」
「裡麵有一首歌是寫給你的。」
「……」
「你回去聽一聽,我等你答復。」
預感又要遭到攻擊,韓舟講完就及時掛斷了電話。
蘇彌:「……」
急促的忙音讓她太陽穴跳了幾下,怎麼能把搶掛這種事讓給他?她就不應該太有禮貌。
蘇彌按了按腦袋,氣不打一處來。
她當然對韓舟的歌沒有興趣,甚至於聽到他的聲音十分不悅,但沒興趣是一回事,好奇又是另一回事。抱著八卦心態,她去音樂軟件搜索了一下韓舟的專輯名。
專輯名叫《17 nter》,封麵是他的側臉照。他穿最適合自己的白襯衣造型,垂著眸,像在沉思或者回憶。
最熱門的那一首是同名主打歌。
蘇彌點開歌曲介紹,看到專輯的概念:與17歲的自己超時空對話。
繼續往下,點開主打歌。
彈出來付款頁麵。
蘇彌:「……」
?
怎麼還要錢?
花錢是不可能給他花錢的。
手機被她氣餒地往床上一拋,蘇彌跟著倒頭躺下。
天花板的水晶燈已經有些年頭了,褪去一層奪目的色澤,光亮變得柔軟,盯著看也不會太傷眼。舊物總能讓人覺得和藹。
她在這靜謐的光下想起一些往事。
不知道韓舟會怎麼回憶十七歲,但蘇彌至今想來,那是她最傻氣最單純的年紀。
單純是個褒義詞,但又可以和好騙畫等號,顯得並不那麼睿智。
蘇彌的確不是個睿智的人,如果她能早一點清醒,能再精明一些,就不會為了韓舟背井離鄉去那麼遠的城市上學。
家裡人早安排她出國。
但是蘇彌想留在國內參加藝考,一方麵就是因為韓舟的誌願學校是南城音樂學院。
高三的冬天,她以一個人出國會很孤單為由拒絕了父母的好意鋪路,選擇跟韓舟一起參加藝考。
她甚至考慮到他的經濟條件,願意陪他一起坐火車。
然而蘇彌進了站後卻遲遲沒有見到韓舟,直到列車出發,她沒有等到他一句解釋。
到了晚上,蘇彌輾轉難安,百般揣測,終於等來了他的一條短信:不好意思啊蘇彌,我媽媽今天突發心髒病,我送她去醫院,一直到現在才忙完。你有沒有去考試?
這個理由聽起來是可以原諒的,蘇彌總算鬆下一口氣,回道:我已經在南城了。
韓舟回:沒有耽誤你的事就好,希望你能考出好成績。
她又問他母親的病情。
她一路的鬱結跟痛楚就這樣輕飄飄地消失在了字裡行間之中。
因為他母親的健康受到威脅,她仁慈地沒有丟出責備,還反過來好言安慰,讓他們好好休息。
南方的雨很涼,酒店的被子很薄,夜晚像一個無底洞,吸進去她所有的積極情緒。
那就是她一敗塗地的17 nter。
燈光讓眼睛變得眩暈。
想到這裡,蘇彌對韓舟的想法突然沒有那麼好奇了。
她如今能夠掂量出來,他的回憶裡,她究竟占據幾分重量。
可能是羽毛,可能是塵埃。但一定重不過他手裡的前途。
篤篤。
篤篤。
敲門聲傳來。
「寶貝,還沒睡呢?」葉欣藍將門推開小縫,觀察一番,貓著月要進來。
蘇彌坐起來,「你找我有事?」
葉欣藍進來,在她身側坐下:「今天去見丁總了?」
蘇彌說:「沒有見到,隻見到了他的小侄女。」
「楚楚啊?跟她打招呼了沒?」
媽媽還不知道因為一些破事,他們的關係變得不再那麼單純,但過了報喜不報憂的年紀,蘇彌隻莞爾一笑,點點頭:「嗯。」
葉欣藍把手裡的平板打開,給蘇彌遞過來。
蘇彌看著上麵一張穿工字背心的猛男照,愣了愣。
「媽,你這是……」
「這個是華克董事長的兒子。」葉欣藍一邊說,一邊把肌肉猛男的擼鐵照放大,「你看合不合你口味?」
蘇彌:「………………你是怎麼想的呢?」
葉欣藍很會看她臉色,知道這是不喜歡的意思,立刻翻到下一張,「這個是才力集團的副總,看起來氣質不錯,我見過本人,挺有禮貌的。就是年紀比你大的多了點,但也沒過三十。年輕有為,我比較喜歡這個小夥子。」
蘇彌看著照片上頭大身體小、長了一副精明臉的男人,扶額。
「下一個,這個是——」
「媽媽。」蘇彌按住媽媽滑動照片的手,無奈說,「我非得和這些人結婚不可嗎?」
葉欣藍能理解女兒的不滿,她搖了搖頭,意味深長說:「這裡都是和我們家最登對的家庭,不按條件一個一個篩的話,媽媽怕你再走錯一次路。」
蘇彌沉默。
她知道爸爸媽媽一直對韓舟有些微意見,但他們從沒拿心裡想法給過蘇彌壓力。
做父母的大都不願意讓女兒下嫁,所謂「扶貧」,她從前覺得這是偏見,後來經歷了、體驗了,才慢慢懂得父母的良苦用心。
蘇彌虛著視線看著媽媽手裡的電子設備。
葉欣藍說:「你不願意看,那就先好好休息吧。媽媽不難為你。」
說著,平板被退回到主屏幕頁麵。
蘇彌瞥見屏保上恍如隔世的一張照片,忽的定睛湊過去。
「我的天,這是什麼時候的照片?你怎麼還有呢?」
照片居然是她和謝瀟言的合影。
在南城火車站門口的廣場,隆冬時節,身後是流動匆忙的人影,謝瀟言穿著三中的冬季校服,身長而挺拔,天太冷,他的笑意顯得蒼白乾澀,嘴角的弧很淺,溢出痞氣,姿態能看出散漫不拘的氣性,有種萬事不過心的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