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壞你(2 / 2)
鍾意的稱號被一隻貓搶了,柴青不好搶回來,大度地去扌莫貓兒順滑的皮毛,緊接著手背挨了一下,肉眼可見地紅了。
她覷著薑嬈。
薑嬈漫不經心開口:「送我的,就是我的了,我沒追究你一而再的冒犯,已是寬容。」
寬容?
柴青指著脖頸那道凝結的血線,一本正經說反話:「公主好寬廣的月匈襟。」
薑嬈睨她:「活著就不錯。」
生死之外無大事,活著,夠幸運的了。
燭光下美人著了一襲白色銀紋裡衣,交領,襯得脖頸優雅纖長,說這話時的神情有著一閃而過的悲憫。
柴青本人日常喪裡喪氣沒精打采的,才聊了沒幾句,薑國公主眼底的喜氣就散了。
她暗自反省。
她是來勾搭人的,不是來拉著人一起奔喪的。
「也行罷。」柴青看她收拾貓窩,忽然想起自報家門:「我家住小鎮的窮極巷,最破的那間茅屋就是。我年二十,生肖屬龍,擅長哄姑娘開心,倘你找我,就吹響這個哨子。在你離開之前,我隨叫隨到!」
「隨叫隨到?」
「不錯!」
薑嬈百忙之中接過這隻木製鳥形的哨子,拿在手上把玩一二:「倒是精巧。」
「我特意為你做的。」
薑嬈又看她一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胡說什麼呢?」柴青坐回位子,小臉紅撲撲的:「歡好一事,不也是正事嗎?」
她的意圖幾乎寫在臉上,和那些兩麵三刀的小人大不一樣,薑嬈見慣小人,但坦坦盪盪的壞人還是第一回見。
她起了興致:「你膽子不小。」
柴青笑容靦腆:「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是麼?可九州無人不知,薑國公主,是燕王的女人。」
這話柴青不愛聽。
如此美妙的女子,她都沒上手,怎麼就能是燕王的?
她腳尖磨蹭著地麵,看清她的小動作,薑嬈微愣。
「隻要沒出春水鎮,沒進燕王宮,你就還是你。你自己的身子,當然是自己說了算。燕王?管他閹不閹,蔫不蔫呢!」
柴青挺直身板:「你看我怎樣?身體好,皮膚白,知冷知熱,最適合消解寂寞。」
薑嬈心神一滯。
這張似曾相識的臉,配著這無不使壞的直白口口勿,多教人懷念。
她微微一笑:「你在慫恿我?」
「對呀。」柴青眼睛彎成被天狗咬了一口的月亮:「我在試圖教壞你。」
「你可以走了。」
「我能不走嗎?」
「……」
她人很有趣,可惜此刻薑嬈沒了逗趣的心。
她沉默以對,刀鋒恍惚從眉間亮出,柴青見好就收,地鼠似的沿著暗道灰溜溜離開。
地磚再次蓋好,薑嬈閉了眼,良久,厭奴出現在門外:「公主,那人是?」
「一個閒人。」
她話音一頓:「不準說出去。」
「是……」
夜深人靜,薑嬈握著那隻鳥哨端詳片刻,毫不在意地丟在一旁。
不過是彼此無聊的消遣罷了。
春水坊,柳眉勸走想留宿的小心肝,披了外衣迎柴青進門,照麵的功夫,她眼皮一跳:「你這脖子……」
柴青狀如喪狗地攤在椅子:「薑國公主弄的。」
嘖!
柳眉扭著細月要取來紗布和藥:「說你活該,你認不認?」
「不認。」
柴青仰著脖兒,凝固的血線慢慢化開,藥水滲進來,她嘶了一聲:「我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你這是找死。」
「找死難道不刺激?」
柳眉白她一眼,紗布在脖頸裹了三圈,打好蝴蝶結,沒骨頭似地倚在美人榻:「壞東西還有旁的收獲沒?」
「有,我送了她一隻懷崽的貓和一隻木哨,初步建立起了聯係,不過這位公主和我預先想的不同,挺瘋的。」
「怎麼個瘋法?」
柴青扌莫著下巴:「她好像一塊外表光鮮,內裡快要發黴的木頭,就等著人去撩撥,然後熱熱鬧鬧地燃燒。她看我,大抵和我看她沒差,消遣而已。」
「什麼?」柳眉坐直身:「她也拿你當消遣?」
「可不是?看我還不如看隻貓兒熱切。」
靜默兩息,合歡宗的妖女笑得妖氣四溢:「青青呀,你也有這一天?」
柴青故作惆悵,聳聳肩:「沒辦法,風水輪流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