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食(1 / 2)
一根、兩根、三根……
燈希在吭哧吭哧地揪草。
每揪掉一根紅色藥草,他就悄悄看一眼還在被他綁起來的銀尾。
銀尾正閉著眸,靜靜躺著,像是沒有一點威脅性,但剛剛那個凶狠的眼神,現在還讓燈希有點害怕。
原來他真的是個啞巴。
怪不得他會受這麼重的傷。
大海非常的危險,柔弱的人魚如果沒有什麼點獨特的技能,在深海之中是活不下去的,於是,大海恩賜了人魚種天籟一般的歌喉。
他們對自然生物有天生的親和力,隨手歌唱的魅惑之音也有治愈和安撫的能力。
聽起來很厲害,但實際作用很雞肋。
例如,燈希一般是在碰到大型捕獵海生物,一邊唱歌讓它們打消對自己的食欲,一邊飛速逃走。
可是小啞巴唱不了歌,遇見別的大魚,恐怕會被欺負得很可憐才能逃走,身上的傷估計也是這樣弄出來的。
燈希抿了抿唇,拔草拔得更賣力了。
十根、十一根、十二根……
燈希快把這片紅珊瑚旁的紅色藥草們都拔禿了,他又餓又累,停下來歇了一會兒,邊喘氣邊再次悄悄看了眼銀尾。
祀寂生姿勢甚至沒變過,好似根本不關心自己被綁,燈希又在做什麼。
燈希吸了口氣,磨磨蹭蹭地捧著一堆紅色藥草遊到銀尾身邊,沒有再保持著安全距離。
他把它們放到地上後,拿出來其中一把往銀尾身上擰,紅色的藥汁被擠出來,融在海水裡,宛如淡粉色的海霧。
燈希拿起第三把紅色藥草的時候,淡粉色的「海霧」終於飄到了銀尾的傷口上。
火辣辣的疼痛感一瞬被消減,全身的傷口幾乎都被覆蓋,疲憊的狀態甚至也精神許多。
燈希擰完第三把,拿開手時,對上了祀寂生睜開的雙眼,因為怒氣已經平復,銀眸不再是能讓攻擊力瞬間加幾倍的豎瞳。
燈希雖然害怕,也隻是顫了顫指尖。
他跟祀寂生對視了一會兒,耳腮越扇越快,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對不起呀。」
祀寂生的眼瞼很輕地顫了下,眼神依舊冷淡,麵無表情。
燈希說完就紅了臉,避開銀尾的視線,繼續擰藥草。
拿起來,又放下。
拿起來,再次放下。
燈希揉了揉臉蛋,心裡奇怪怎麼這麼熱,聲音變大了一點:「我說的是氣話,這些藥草就當是我補償你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支支吾吾半天,燈希也沒說出來剩下的話。
在危險重重,隱藏著無數秘密與危機的大海裡,柔弱無力的人魚能存活下來靠得就是他們的歌喉。
燈希先前為了從銀尾手下掙脫開來,也用聲音蠱惑過銀尾,雖然最後被銀尾看了出來。
得知他的同族是個啞巴後,燈希是真的愣住了,他無法想象,缺失歌喉的人魚要怎麼存活下來。
燈希每偷瞄一次銀尾身上的傷,就愈發覺得銀尾可憐極了,連帶著都不怎麼怕銀尾了。
他的族人一定被欺負過很多次,才會習慣忍受疼痛,一聲呼痛都沒有,也一定是因為這樣,所以無時無刻不都在戒備著,攻擊力比安安穩穩靠著人魚能力存活至今的燈希強得要多。
小啞巴好可憐。
在祀寂生的無情注視下,燈希飛速擰完藥草,迅速退到安全距離。
小啞巴也好凶。
然後祀寂生在燈希震驚的眼神下,撐起身扯下了看似綁的尤其牢固的紅色藥草。
他怎麼真的可能坐以待斃。
燈希瞬間擺動尾鰭,退的更遠了:「我我我已經道過歉了!」
身上的傷口因為這些藥草已經止住了血,但是要愈合還需要一段不短的日子,祀寂生看了眼燈希,向那尾藍色鮫人遊去。
燈希害怕得要命:「我也不想綁你的,誰叫你掐我的。」
即使尾巴斷了幾根骨頭,祀寂生依舊遊得比燈希快很多。
隨著距離不斷拉進,燈希放棄掙紮地閉上眼,推拒著伸出手:「也是我把你搬過來的,還是我給你治療的傷!」
「你你不要過來!」
「啵——」地一聲。
有什麼東西在嘬著燈希的掌心。
燈希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是一條紅色的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