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濯送他的光(1 / 2)
阮喬手中的兔尾巴「啪」一聲掉進紙盒,手足無措地說:「陸、陸然……」
陸然沒看他,徑直對上秦濯:「抱歉,我想去洗手間走錯了。」
秦濯處變不驚地敲了下扶手椅:「那可錯得有點遠。」
「是吧,房子太大就是不好找。」阮喬心虛著打哈哈,扯住陸然的袖子往外走,「秦……叔叔,我先帶陸然去。」
說完趕緊拉著陸然離開是非之地。
陸然:「你手裡剛才拿的什麼?」
「啊?什麼拿的什麼?」阮喬裝傻,「就……石榴的小玩具啊,我看著有趣就拿起來看了看。」
黏在腿邊的石榴:「汪!汪!」
「你看,它也知道說它呢,哈哈。」阮喬乾笑兩聲,總覺得陸然看他的眼神不太對。
接下來的討論阮喬都如坐針氈,跑神是不敢跑了,不過也確實跟得費勁,還好事後陸然沒有再提什麼。
好像自從上次在寢室把他問哭之後,陸然就沒有以前那麼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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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阮喬和楊傑還有林雨萌按照約定再次去秦濯的公司做牆繪。
中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林雨萌他想去吃垃圾食品,不跟他們一起吃美術組的豪華盒飯了。
然後轉頭溜進總裁的專用電梯。
「秦總,您找我又有什麼事啊。」
阮喬不情不願的,畢竟上次的事還心有餘悸呢。
秦濯沒在意小孩兒敷衍的態度,隻是問:「畫得開心嗎?」
秦氏科技大廈分東西兩樓,呈大開角的v字形,秦濯在辦公室剛好能看見對麵裹著圍裙的小畫匠,唐禮擺來礙事的落地望遠鏡也算派上一次用場。
鏡頭中纖細的手腕在牆上一筆一筆留下彩色,有時候小朋友會忍不住嘟起嘴吹一下,眼神專注又熱忱,仿佛暈染的不是一朵花瓣,而是他本該輕盈綻放的夢想。
「這麼喜歡畫畫,為什麼會選計算機,」秦濯停頓了下問,「是因為陽陽嗎?」
他之前沒關心過阮喬的專業,以為所謂的喜歡畫畫也僅僅是喜歡而已,一個業餘愛好。
但上次在家裡帶過一次才發現,阮喬對於自己的主職專業豈止是沒有天賦,簡直就是榆木腦袋。
雖然能看出來很努力,有應試教育十幾年智商打底怎麼也差不到哪去,但和那個畫畫時眼裡有光的小朋友截然是兩個人。
阮喬被問得一愣,小聲說:「不是因為嘉陽……」
「那你告訴我,一個連遞歸都能搞暈的人為什麼會學計算機?」
阮喬想說又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樣,但對上秦濯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還是說了實話。
「秦總,我需要錢啊。」
他不敢在嘉陽麵前承認的事情終究在秦濯麵前說了出來。
「我給你的卡為什麼不用?」
秦濯之前不是沒有注意到,每次見麵阮喬都是一副普通學生的打扮,他也不是不知道很多小情兒會扮純扮堅貞,他隻是不在乎這些。
「秦總,不管你信不信,但除了那救急的十萬塊,我真的不想再用你的錢。」
阮喬的眼神很平靜,平靜得像一麵鏡子,隻是讓人無端覺得那是片一碰就碎的琉璃鏡。
秦濯坐在老板椅上手指抬了下,和以往一樣要招手讓阮喬過來,但這次他下意識站起來走到阮喬麵前。
「不管你信不信,我也不會因為你用那張卡上的錢就輕視你。」
阮喬抬頭看向秦濯。
「怎麼又變成秦總了,嗯?」
秦濯掌心落在他頸側,阮喬偏過頭去:「先生……」
「阮喬,讓自己過輕鬆一點,沒有人會看輕你。」
「可我自己會。」
「所以說你傻,在意那些虛無縹緲的意氣,別人誰又會知道。」
「別人知不知道那都是我最後剩的一點東西了……」阮喬濕潤的眼睛直視秦濯,「人活一口氣,不就是在自己的邏輯體係內做一個有用的人嗎?如果連自己都厭棄自己,那才是最絕望的虛無。」
「所以你學計算機隻是為了多掙錢。」
「嗯,本來也考慮過金融,但他們都說我缺心眼兒,不適合。」
「確實,」秦濯低笑一聲,揉了揉阮喬後頸,「但很可愛。」
阮喬耳朵有些熱。
秦濯說:「那祝你早日成為it界大佬。」
雖然知道是戲謔,阮喬還是搖了搖頭:「不會的,到不了那麼高。」
秦濯:「我怎麼記得有個小朋友說過,為什麼一定可以用一個既有的畫家來定義我最後能抵達的地方呢?當時的野心去哪了,嗯?」
阮喬:「那不一樣……」
他在畫畫上一往無前是因為熱愛,但對於計算機卻不是,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也知道沒有興趣的上限。
秦濯垂眸看著阮喬,他有時候會覺得阮喬是一個很可愛的矛盾體,既勇敢天真又看得見現實。
這種天真和脆弱讓他意識到這不僅是一個被他養著的小東西,也是一個和陽陽一樣,才剛剛18歲的小朋友。
「為什麼不能勇敢一點去畫畫?」秦濯問。
阮喬答得很簡單,因為他輸不起。
藝術是需要錢和時間去堆的,而他從12歲起就再也沒有選擇人生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