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的禮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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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喬被秦濯用毛呢大衣裹住,一路抱到車上。

他後怕得發抖,血腥味讓他想起那個被吊在懸崖上的時候,下意識想在秦濯身上找熟悉的味道,但隻能聞到辛辣的龍舌蘭雪茄味。

秦濯讓小孩麵對麵跨坐在自己身上,順著後頸撫扌莫:「乖,不怕了。」

「那個人剛才說,他去年□□了一個女孩,他……」

「我知道了,這件事會讓人去查,你不用擔心,好好休息能做到嗎?」

秦濯的聲音很低沉,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讓阮喬從無處可依的高空又回到了安全的地麵,可能是男人的懷抱太溫暖,他頓時湧上一種巨大的軟弱感。

很委屈。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在遭受這些,他明明在做正確的事,為什麼總有人要上來欺負他,那些人說是他們全家都活該下地獄,可是爸爸是冤枉的,為什麼從來都沒有人相信。

先前驚懼中沒流出的眼淚全在這一刻決堤,阮喬抱著秦濯的脖子,突然哭了。

秦濯:「怎麼了,哪兒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

阮喬哽咽:「不想去醫院。」

「好,不去,」秦濯剛才檢查過,都是一些小的皮外傷,「回酒店幫你擦藥。」

頸間一片濕熱,阮喬埋著臉,聲音翁翁地說:「不想讓媽媽知道。」

秦濯:「你有沒有認識的同學,就說去同學家玩了,明天再回去。」

阮喬點點頭。

隻是眼淚還是停不下來,一直到秦濯抱著他回到酒店,還在無聲地往外湧。

再哭眼睛就要傷了,秦濯無奈嘆息,終究還是問了:「阮喬,你爸爸呢?」

按照唐禮發來的初步調查,阮喬的父親在他12歲那年就去世了,這樣的話題本不該在這個時候提,但是秦濯剛剛趕到時聽見那人提到阮喬的父親。

小孩兒雖然怕疼,但不至於因為一點磕碰就哭這麼難受,究其根源應該還是和他父親有關。

阮喬突然被問到父親,神情有些怔愣。

如果放在平時,他會考慮很多會不願意開口,可是現在卻像找到了一個出口,哭得缺氧的腦袋秦濯問什麼他便說什麼。

「我爸爸走了。」

「怎麼走的。」

「他們說是酒駕,從沒修好的碼頭沖出去了。」

「他們說?」

阮喬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調查結果,所有人,都說我爸爸是酒駕,是畏罪潛逃,說爸爸貪汙了公款以次充好才導致那棟樓塌了,當時裡麵有三十七個工人,二十八個重傷,九個……整整九個人,全部都死了,死了……」

這是壓在阮喬身上六年的枷鎖,他早已淚流滿麵。

秦濯無聲撫著那單薄的脊背,等阮喬慢慢說。

「可是不是我爸爸做的,不是……」

「他從小就教我人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那棟樓他花了很多心思設計,還說蓋好了要留一套給我當婚房,他怎麼可能做那種事?」

「還有酒駕,我媽媽不喜歡酒味,我爸不管多大的場合從來都不會喝醉,從來沒有,他走的那天,明明還答應了晚上要回來做大閘蟹,他怎麼可能走啊……」

沒說完的話和細碎的喘息擰在一起,像一團黑色的霧令人心情鬱鬱,秦濯始終一言未發,就在阮喬以為時間要靜止時,秦濯突然問他。

「阮喬,你想重查這件案子嗎?」

阮喬猛然抬頭,像被按了暫停鍵定格在那一秒。

他當然想,這麼多年他和媽媽無時無刻不在想。

當年公司破產,他們把所有錢都賠給受害工人的家屬,可是還是差很多,即使每天被追著說是殺人犯,即使不管搬到哪窗戶都被砸粉碎,即使律師說了幾乎沒有勝算,他們也沒有放棄過。

可是最後媽媽還是放棄了。

因為就在他們堅持要上訴的時候,媽媽在他房間裡發現一把帶血的匕首,正紮在偷拍他的一張照片上。

當時他還很倔,說他不怕死,大不了和他們同歸於盡還能拉個墊背的!然後被林晚芝賞了個大嘴巴子,說他爸最寵他,要是知道他這樣遭罪,得多難受。

這件事始終是紮在阮喬心中最大的一根刺,時刻提醒著他有多無能多軟弱。

當年這個案子證據確鑿,根本沒有人相信他主觀臆斷的說法,可是秦濯現在卻問他想不想重查。

阮喬聲音顫抖問:「你相信我?」

「我相信真相。」秦濯說。

「阮喬,我答應你,會重查這件案子,如果你父親是蒙冤,我會幫他翻案,如果是有人陷害,我會抓住真正的凶手,此後沉冤得雪,沒有人能再戳你的脊梁骨。」

秦濯的聲音很平靜,卻在阮喬的腦海中掀起驚濤駭浪,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有一個人和他說這樣的話。

阮喬嘴張了張,他有很多話想說,最後擠在一起,都隻變成了兩個字。

「秦濯……」阮喬伏在男人肩頭叫了一聲。

「嗯。」

兩人此後都沒再說話,秦濯給了阮喬足夠的時間平復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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