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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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懿下意識地坐正了。

他急忙出言製止:「薛相不必跪了。」

薛霖動作一頓,剛要彎下去的膝蓋重新站直,他抬起胳膊,將手中象牙笏板舉至麵前,清亮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臣,有本要奏。」

楚懿看著他,腦中莫名想起了他的結局來。

在《末楚》這本小說中,西泠國君踏破大楚都城之後,因為十分欣賞薛霖的才華,便以禮相待,想將他納為己用,可薛霖非但不從,反而對他破口大罵,西泠國君一怒之下將他下獄,等冷靜下來了,又想起他身體不好,恐怕難以承受牢獄之災,趕緊要把人放出來,可等他到了大牢,卻發現薛霖已經斷氣了。

這位大楚的相國,竟在獄中生吞燒紅的炭火,自盡而死,並留下了一整麵牆的淋漓血書,他死時手指還按在牆上,落下血書的最後一筆,人竟是站著的。

這一幕讓西泠國君大為震撼,感嘆此人傲骨難折,生為楚臣,死亦做楚魂,恭恭敬敬收斂了他的屍首,風光下葬。

想到這裡,楚懿突然感覺心口傳來一陣難以形容的酸痛。

不是感官上的,而是某種情緒,酸得他差點一個沒忍住落下淚來,匆忙抬手撐住額頭,合了合眼,才勉強把這股酸澀痛楚壓了下去。

怎麼回事?

這是原主對薛霖的情緒?

穿書這麼多次,他已經極難和所附身的角色共情,每次任務他都像個置身事外的外來者,隻有這一次,直到現在,他才好像突然沉進了這個世界當中,真正融入了進去。

群臣的竊竊私語逐漸變得模糊,又重新變得清晰,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說:「薛愛卿有何事上奏?」

薛霖抬起頭,目光遙遙和他相對,繼而視線一轉,看向了站在他身邊的人:「臣要彈劾攝政王。」

此言一出,滿堂皆靜。

緊接著,一片嘩然。

楚懿也被他這一出給搞蒙了,他還以為薛霖今天來,是要跟他議論昨天奏章的事的,怎麼一上來就要彈劾攝政王?

裴晏已經攝政十一年,十一年前薛霖就是相國,攝政王上位時他都沒有反對,怎麼今天突然要彈劾他?

楚懿轉頭看了一眼裴晏,發現這人居然沒什麼反應,依然老神在在,麵色從容地和薛霖對視,似笑非笑。

楚懿收回視線,他抬了抬手,示意群臣們安靜,問薛霖道:「理由呢?」

薛霖並沒看他,而是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裴晏,一字一句道:「攝政王身兼太傅之職,貴為帝王之師,卻不以身作則,任由陛下嬌縱任性,命驃騎將軍燕如塵護送西泠皇子入京進獻賀禮,何其荒謬,攝政王不加以阻攔,反而助紂為虐——難道不該彈劾嗎?」

楚懿:「……」

好家夥。

鬧了半天,是擱這指桑罵槐來了。

嘴上一字不提他的過錯,實際上字字都是他的過錯,楚懿自知說不過這位相國,果斷閉嘴,把反擊權交給了攝政王。

「哦?」果不其然,裴晏臉上笑容加深,不慌不忙地開了口,「薛相說陛下的決策荒謬,那本王可否問問,荒謬在何處?」

薛霖:「燕將軍乃我大楚悍將,駐守西泠邊境已有七載,這七年間,西泠屢屢試探、騷擾,皆由燕將軍率兵平定,而今陛下卻要將他調回京都,試問,陛下可有考慮過邊境安危?若西泠在此時發難,該由誰來帶兵抵禦?陛下這麼做,是要棄大楚邊陲城池於不顧,棄大楚子民於不顧?」

他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楚懿都擔心他下一秒就要吐血,一不小心對上那雙明亮似火的眼睛,他竟有點心虛地別開了眼。

他本來就是要削弱邊境防線,讓西泠伺機攻楚啊……

「薛相此言差矣,」裴晏漸漸收了笑意,「西泠肯派皇子入楚為質,便已是決心要與大楚交好,陛下自也拿出足夠的誠意相待,薛相此番揣度,未免損傷兩國情誼。」

「誰人不知那西泠國出爾反爾?!」薛霖突然激動起來,「三十年前,就是西泠將兩國交好的合約作廢,攝政王又如何保證他們不會故技重施?如何保證西泠此番非舍子吞狼?若兩國戰事再起,攝政王以死謝罪嗎!」

楚懿聽到這兒,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

三十年前那事,還真不能全怪西泠國君。

可惜那時候薛霖還沒出生,這件事流傳下來的版本,應該是楚宣帝想讓後世知道的版本,自然會刪去他在宴席上指著人鼻子罵人醜的那一段,後人聽了,當然要以為是西泠的過錯。

也就是他這個手握劇本的穿書者,才能了解到事情的全貌。

荒唐啊。

楚宣帝審美怪異酒後瘋言,偏巧碰上一個極好麵子又極顏控的西泠國君,本該交好的兩國就這樣結下仇怨,以致三十年後的今天,大楚被西泠滅國,薛相也含恨身死。

何必呢。

他搖了搖頭,就聽攝政王再度開口:「本王便是以死謝罪又如何?」

裴晏一步一步走下禦座前的台階,直朝著薛霖而去,他目光陰森,聲音凜冽:「將燕如塵調回京都,他空出來的位子本王自會找人補上——還是說,薛相認為這驃騎將軍非燕如塵一人不可,認為我大楚已無將可用,沒了他燕如塵,便會邊關失守,禍及帝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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