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詛咒陰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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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

那當然是莫喜最希望得到東西,但也是莫喜最害怕的存在。

因為莫喜也不知道,不再是「爐鼎」以後,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身為男子卻擁有極陰之體,被迫練了極陰的功法,被煉製成了爐鼎,莫喜本人當然並不覺得好受,他幾乎每天夜裡都要忍受著深入骨髓的冰寒,日日無法入眠。

可是廢掉極陰之體,改練其他功法呢?

莫喜卻無法想象。

因為「極陰之體」是莫喜痛苦的來源,卻也是他最大的「天賦」所在。

修仙這件事,是極其講究天賦的,一條好點的靈根,等於從練氣保送到金丹,更別說極陰之體了,這種體質保證莫喜修行到化神都沒有問題。

——這也是他和莫悲能作為極品爐鼎的原因,一對保證化神資質的爐鼎,足以讓一個煉虛修士突破瓶頸,成功進階合體,如果這對爐鼎「保養」得更好一點,甚至突破大乘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反過來說,莫喜如果放棄極陰之體,他能不能進階金丹都是個問題。

所以當日拜師之時,莫喜拒絕了師尊關於改變功法的提議,雖然明麵上的說法是,他和莫悲的功法相同,能互相疊加,增加修行進度,為此他願意忍受那點陰寒之苦,但實際上不過是他害怕了。

他害怕失去極陰之體。

他害怕不再是爐鼎後,沒有了價值。

他害怕丟掉了所謂的天賦,證明自己不過是個垃圾。

莫喜在那時候才驚恐的發現,自己其實是依附在了自己深惡痛絕的身為「商品」的價值上的,根本無法將它剝離。

每次想到這個,莫喜都覺得莫悲搞不好是對的。

既然沒有放棄過去的勇氣,那麼掙紮有什麼意義呢?儲存再多的靈石也無法改變他的命運,他搞不好真是個傻子。

師尊卻看透了他的懦弱,第二次將選擇的機會放在了他麵前。

而且還將一座靈礦放在了他麵前。

老實說,在靈石麵前,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

如果擁有這樣一座靈礦的話,極陰之體的破爛天賦被廢掉算什麼,即使是五靈根的雜靈根,保送到化神也不是問題。

莫喜咽了口口水,聽見自己虛偽的聲音說道:「師尊,這樣不值得,隻為了我一個人,不值得。」

「會嗎?」周誨不以為然,「反正都會被浪費掉的,用在哪裡都差不多——而且,我並不覺得你需要用掉整座靈礦,即使被廢除了極陰之體,你依然是稀有的單靈根,而憑借你的耐力,想要保持原來的修行進度,根本不會有任何問題。」

「哈哈,因為是師尊,才有這樣的信心和勇氣吧?」莫喜苦笑道。

是的,如果是周誨的話,換個功法根本不帶猶豫的。

周誨自己也那麼覺得。

在他看來,莫喜繼續修煉極陰功法百害而無一利:極陰之體是前期對修行有點幫助,但隻要保持這個體質,他就會被人當作爐鼎,甚至修為越高,垂涎他的人也會越厲害——所以少有極陰之體能順利修到大乘的,在此之前就被人用掉了——哪怕他真的大乘了,也會成為更高一級的修仙者,妖魔,甚至真仙眼中的獵物,比如周誨在研究飛升的就聽說過,找個合體期的爐鼎,足以飛升。

這麼說來,天道劇本裡,莫喜跟妖魔勾結幾乎是一種必然,他那個體質不改變,妖魔遲早會找到他。

不過莫喜幸運在於,他到底是個男的,換個功法陰陽調和,終歸能改變爐鼎身份,而不像是莫悲,身為女子那個體質幾乎將她釘死在了獵物的位置上,即使她換掉功法,也無法改變他人可能對她產生的惡意——甚至天道對她都是惡意的,將她安排給了天命之子,作為成熟的經驗大禮包,不僅自己產生經驗,幫主角維護後宮,還最後為主角飛升而死,留下的精魄成了主角的武器。

周誨每次想到這劇情,都惡心得一塌糊塗——啊,有點跑題了。

說回莫喜。

周誨以前沒強迫莫喜改變功法,無非覺得莫喜還小,這個年紀要改變功法是太痛苦了,不如等身體魂魄都更成熟一點,精神更堅強一些,再來換功法也來得及。

周誨前幾世甚至將一套功法放在了宇文軒那裡,以防自己飛升或者重傷以後無法顧及,讓宇文軒這個大師兄到時候教導莫喜。

但經過了這次門派大考,周誨意識到了莫喜的心魔所在。

這孩子在害怕。

他害怕自己失去了極陰之體,就沒用了。

他沒有像是他表現那麼囂張任性,不僅不相信自己師父能兜底,還害怕被拋棄。

周誨恍然大悟,甚至有點自責自己沒有早點發現。

周誨並不覺得莫喜這種害怕有什麼奇怪的:沒有退路的孩子對自己未來不安簡直太正常了,即使不是修真界,在另一個世界的航天口,每年跑掉的也不在少數,就是周誨自己,當年也在大廠和理想中掙紮了好半天。

既然莫喜沒有底氣,就給他底氣好了。

他們天靈派又不是給不起。

反正天道給莫喜的劇本本來就是被寵壞的小師弟嘛!

在小說裡,莫喜一方麵惱火主角竟然敢招惹自己的姐姐,領著天靈派的弟子們故意排擠對方,一方麵在屢次排擠失敗後,嫉妒對方的修行進度,甚至起了殺心,總之一副標準的惡毒修二代男配的表現。

既然如此,那麼乾脆就坐實了吧!

沒道理別人家的修二代乘著白鹿雲車到處跑,張嘴必提「我爹娘」,我們天靈派最寵的弟子卻弄個海底宮殿的幻影用盡了全力,隻為了在師尊麵前表現一下啊!

周誨便對莫喜鼓勵道:「沒有信心也無所謂,你將整座靈礦用了,總能成功的。」

這是人話嗎?

莫喜紅著眼圈點了點頭。

*

我是不是傻子不知道,但絕對是個壞胚。

莫喜想道。

他認為,自己但凡有點感恩之心,和上進心,這時候就該五體投地的感激師尊的用心,表示自己不用靈礦,也可以廢除極陰之體,學習師尊一樣,靠自己的努力繼續修行。

可是這些話在莫喜嘴邊打了個圈,到底沒說出來。

因為這是一座靈礦啊!

嚶嚶,他拒絕不了。

莫喜小聲的問道:「師尊,換功法要怎麼做?必須準備什麼呢?」

「不用,你的準備已經做好了。」

「唉?」

「之前你已經在製造幻境的時候用盡了靈力,之後這幾天我用玉床溫養你的身體,外來靈力沖擊你的經脈,沒有一絲陰氣產生,」周誨解說道,「最後那個靈桃可以鞏固你的丹田,現在就是更換功法的最好時機。」

「……師尊。」

沒想到自己的昏迷都是對方為自己考慮好的一環,莫喜的表情愈發羞愧。

周誨卻不需要莫喜的羞愧,作為師父,他覺得徒弟坦率的接受自己給予他的一切就好了。

「行了,像是平時打坐那樣坐好。」周誨指導道,「感受周圍的靈氣——。」

莫喜依言行動。

周誨的指示並不難,在靈礦的深處,到處是充沛的靈氣,幾乎不用特地感知。

唯一讓莫喜在意的是,這是一座火屬性的靈礦——大多數靈石其實不存在屬性,但根據地脈的不同,靈礦會受到一定影響——和他的體質相沖。

如果是以前,莫喜是絕不會讓自己的身體碰到這種玩意的,哪怕是上階靈石,他也會盡量處理了再使用,可既然要更換功法,他必須吸收這裡的靈氣。

周誨也說道:「放鬆,感受並接受那些靈氣——別胡思亂想!」

「……」莫喜反射性的照做了。

結果沒他想象中的那麼痛苦。

本來極陰體質碰到一點點這樣的靈氣都會讓他像是火燒一般的痛苦,但現在用盡了原來的力量後,空空的丹田和軟綿綿的肢體卻毫無障礙的接受了這些靈氣。

原來擁抱火焰的感覺是那麼溫暖……?

「等等,喜兒,不要太急於接受它們,你必須先轉化——」

「咕!」

周誨的引導似乎慢了一步,莫喜噴出一口汙血來。

莫喜忍住丹田的劇痛,試圖按照周誨所說的,控製吸收靈氣的量,但卻發現那些靈氣像是燎原之火一樣,灌入了他的丹田中,根本不受控製。

「怎麼回事?」

周誨也注意到情況的失控,他按住莫喜的肩膀,灌入了自己的靈力,可這些靈力卻宛如石牛入海一般,一起被莫喜吃掉了。

周誨很快意識到了什麼:「……你有陰靈的血統?!」

「陰靈?」那是什麼?

莫喜想要詢問,但又噴出一口黑血來。

不,那不是血!是純粹的汙水!

莫喜見過這東西,在很小很小的時候。

仔細想起來,他對師尊說了謊——不,也不算是說謊,隻是師尊詢問他和莫悲來歷的時候,僅僅莫悲回答了,所以師尊大概以為他也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了。

但莫喜其實是記得的。

他深刻的記得,自他懂事以來,就被關在一個黑漆漆的地下宮殿中,像是他和莫悲一樣的孩子還有很多很多。

現在回想起來,那也許是個爐鼎的製作工坊也說不定。

在那裡,莫喜除了被迫學習他不喜歡的功法,最令他害怕的是吃飯時間,他們的食物隻有漆黑的汙水,而且極其冰冷,喝下去的瞬間似乎連內髒都凍住了,事實上,也有不少孩子就在吞食了那些汙水後直接化作了冰渣。

莫喜一直逃避著進食,而跟他長得一樣的那個女孩子——那時候莫悲還不是莫悲,莫喜也不叫做莫喜,他們甚至連個編號都沒有——會將他的那一份喝掉。

不過對方好像也不是在救他,隻不過這女生腦子似乎格外不好,隻要把東西送到她的眼前,她就會全部喝下去,腦子格外的呆,而喝掉那些汙水後,她那原本就不怎麼好的腦子似乎更不好用了,最後竟然連這段記憶都沒有了。

但多虧了對方,莫喜活了下來。

而後來所有人都似乎覺得莫悲莫喜是「一對爐鼎」,莫悲並不覺得,他知道那個經過了考驗,最後真正存留下來的隻有莫悲,他不過是莫悲保護下才殘存的殘次品而已。

正因為明白這點,莫喜對自己的極陰之體愈加不敢放手,也因為這一點,他即使到了天靈派,也惶惶不可終日,害怕被人看穿自己沒有價值。

有的時候,莫喜甚至嫉妒莫悲。

嫉妒那個家夥沒有記憶,不會午夜夢回的時候被回憶驚醒;嫉妒那家夥具備著真正的資質;甚至嫉妒著對方沒有心,可以毫無障礙的躺平擺爛。

這也的他,他果然是個雜種,不知道什麼汙物的混血。

以前從來隻呆呆看著莫悲受苦,現在的他明明被師尊所救,還恬不知恥的對靈礦產生了貪婪之心。

莫喜再一口汙水吐出,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師尊,我果然不配得救吧?」

「冷靜一點,雖然出乎意料,但並不是無藥可救。」

周誨輕撫著莫喜背部說道,順便用靈力檢查了一下對方的丹田。

這並不是周誨第一次檢查莫喜的丹田。

不說當初剛剛將莫悲莫喜帶回天靈派的時候,就是平日教學考校修行進度的時候,周誨也會查看他們的丹田,卻一直都沒有發現端倪。

特地封印過了嗎?

如果不是這次靈力用盡,還看不出來。

周誨皺眉思考道。

他本來想要著手給莫喜接觸封印,但看了看不斷嘔吐出黑水,滿臉痛苦的莫喜,周誨放棄了這個相對花費時間的方案,反而用力的拍了一記莫喜後背。

莫喜前一刻還吐得天翻地覆,下一刻就覺得身體一輕,輕飄飄的飛了起來,還差點撞到一邊洞穴的石壁上。

不過「身上」的冰寒並沒有散去,不如說更嚴重了。

莫喜幾乎以為自己會被凍在石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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